房客们(3)

我对他的一切感到非常好奇，经常爬到板棚顶上，隔着院子从敞口的窗户观察他。这个人简直是个魔法师，他的工作深深吸引着我，让我在板棚顶上一连扒上好几个钟头也不觉得烦闷。好奇心在折磨着我。
有时，他到背着双手站在窗前，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板棚棚顶，但好像没看到我，这使我大为恼火。
我心中暗想，如果她是个有钱人，穿得好些，我肯定会怕他的，但他显然是个穷人，短外套领口露出脏兮兮的领子，皱巴巴的；裤子上全是油污，还打了补丁；脚上没穿袜子，只套着一双烂鞋。穷人很容易接近，而且没有危险——那是因为外祖母对他们的怜悯和外祖父对他们的蔑视使我无形中产生了这种想法。
整个宅子的人都不喜欢“好事情”，大家都用嘲笑的口气谈论他。那个嘻嘻哈哈的军官太太也叫他“石灰鼻子”，彼得伯伯称呼他“药剂师”和“巫师”，外祖父叫他“妖术师”和“危险人物”。

“他到底在做什么？”我问外祖母。
外祖母严厉的喝了一声：“这不关你的事，别乱问，知道吗……”
有一天，我鼓住勇气走到他的窗前，问：“你在干什么？”
他好像被吓了一跳，从眼镜上方打量了我半天，向我伸出满是烧伤疤痕的手来：“爬进来吧！”
此刻，在我心目中，他立马变得高大起来，想不到他主动叫我从窗户爬进他的屋里。他坐到箱子上，把我抱到面前，反反复复地打量我，最后低声问道：“你从哪儿来？”
我们每天吃饭喝茶都见面，他居然不认识我！
“我是房东的外孙……”
“啊，对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马上又不吭声了。
我认为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便说：“不过，我不姓卡希林，我姓彼什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