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戬《绕过人间》(6)

“哦？那谁叫他们运气不好碰上我了呢？我只不过轻轻划过他们一下，他们就倒了。再说我这个样子是个什么样子，你也讲清楚些。”沉香冷笑道。“好个天规律法。我在金霞洞时无缘无故被你的师兄师弟们排挤、挨打挨骂的时候，你怎么没蹦出来说我罪不至此？我又要上哪去找你说的那些什么天规？还不是谁的本事强地位高，谁就有凌驾他人的权利，”沉香一把甩开杨戬，偏着头挺着腰毫不示弱。
“沉香。”杨戬有些气恼。他当年不明真相把沉香送到金霞洞受了那么多苦，这一直是杨戬心里的一根刺。不动时还好，一动便是深入骨髓的疼。偏偏沉香这孩子又极聪明，嘴也刻薄，轻而易举地发现杨戬的软肋后，便时不时地挑出来刺激杨戬一下。
“木二。”沉香不落下风。虽然他只长到了杨戬的肩膀，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气势上的略胜一筹。
“沉香，以你现在的心性，你还掌控不了忘归这样穷凶恶极的武器，”杨戬勉强说服自己摆出缓和一点的脸色来。他清楚沉香一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跟这个小子硬犟，自己得不到好处。他还有些心存侥幸，沉香其实并没有他看到的这么坏，只是忘归这把匕首本性太凶险了，心智不成熟的人，容易被其反噬。“暂时把它交给我，沉香。”

“你以为你是谁啊木二郎，”沉香无法理解杨戬的好意，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能不能掌控的了，是我说了算。”沉香反手拽住了杨戬的衣领，狠狠地往自己跟前一带。杨戬没料到沉香会来这招，愣愣地被沉香拽得踉跄了一步，鼻尖离沉香的额头不足一寸，如果有风吹过的话，杨戬隐隐还会闻到沉香发间的山茶花香。
“木二，别管我，”沉香直视着杨戬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大，瞳孔黑得深不见底，让杨戬不禁一晃神联想到华山上经常在夜黑人静时出没的黑猫。“你当够了万众瞩目的神仙，想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体会体会人间的生老病死，”沉香用另一只手轻挑起杨戬的下巴，带着点小小的挑衅，玩味万千地说：“可是我不想。”说这话时，沉香嘴角是上挑的，可眼神里却是泛着逼人的寒意。
“婉罗姥姥告诉我天界有个封神榜，你师父、我师父曾经为了这个不择手段，争得你死我活，”沉香突然发力，往后狠狠一掼，然后松手，杨戬始料不及，晃了几下后才站稳了身子。
“什么是天规呢？不过是得意者一时的风俗，”沉香抽出忘归来，就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细看着，“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正确的、符合规矩的路，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