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琅岐岛奏鸣曲(3)

是人死后升入天堂才能拥有的幸福呵
3，粗粮和细粮
在我知道世上还有粮站这种地方的时候
在我知道世上还有粮票这种东西的时候
大米就是细粮。无论是来自东北的
来自宁夏的或者
来自江苏的，湖北的
长江的、黄河的、松花江的或者
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的大米
都是细粮。大米——
统统是细粮，最最具有代表性的、北方人喜爱的细粮
而我的爷爷，一辈子都在勤劳种地的北方老汉以及
爷爷的兄弟姐妹们、儿女们
在鸡叫三遍时就扛着生铁铸成的犁头，精钢打造的镰刀上山务农的受苦人们
他们——
一生操碎了心的庄稼
他们——
起早贪黑又
担惊受怕才能种出来的上好的谷子
打出来的小米呵
——都是粗粮
你看呀，向阳坡上沉甸甸的谷穗能够打出
金灿灿的小米。小米

在粮油本上清清楚楚被标注为——粗粮
长着长长胡须的大棒子虽然能够用一把
北方妇女们纳鞋底用的锥子就可以抠出
一粒粒饱满的、金色的、白色的、或者
白色中夹杂着红色的、紫色斑点的玉米豆子
但他们——
和小米的命运一样，在粮油本上
都是粗粮。那些只能长在背洼地里的
用老镢头硬生生的
刨出来的。用大号麻袋装的
用稍小一点儿尼龙编织袋装的
用粗麻绳绑在爷爷背上的
用白色细尼龙绳绑在大姑和小姑背上的
一袋袋的土豆呵
只能以杂粮的身份
出现在粮油本上。我从小就知道——
吃大米饭是城里人的生活。粗粮能够吃饱
是我儿时的梦想
在用一颗颗蒸土豆喂大之后
我一直不能理解那些爱吃土豆泥，爱吃
白开水煮熟的玉米棒子和
各种被城里人
莫名吹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