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SECTION ZERO(6)
那是一种无力的愤怒,只是凭着本能四仰着扑腾四肢,如同被渔网从自由中剥离出的最美丽却又可怜的造物。你本不应诞生在这个肮脏的世界啊,也罢,在我这浑浊着无尽原罪融入你的骨血前,在更多漆黑将你侵蚀前,便在白昼让这片大海将你救赎,虽不是你本意,但也足以称得上是个最佳结局。
从濒死中缓过神来,无数行人早已不见踪迹,茫茫天地间,唯剩下面前被无尽交杂色彩的霓虹所躲避着的建筑,这似乎是这座城中唯一的一抹白色,象牙白的华柱顶起的是被精心刻画的书鸟,同幼年时母亲描述出的殿堂倒也有些相像,这里所会走出的,大抵也都是如母亲般文雅端庄的人吧。
我和母亲大抵有一人对此是有误会的。
本该匿静的白玉斋不知何时也变得纷扰起来,喊叫声、辱骂声…各式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动静从四周传来,顿时眼前的白色,又添了些耀眼的红黄,炭黑转而取代了这的一切。一辆样式老旧而眼熟的厢式皮卡在身前掠过,那分明是隔壁阿婶那于我记事起便疯了的男人的车,不过还不曾见过其还有如此英姿,倒也感到生疏。
叫我生疏的倒不是如此速度,反而是那后排被绑的严实的二人,一个,是我所不曾见过的母亲模样,一个,是我曾见过类似的,听说早已沉海的某人的母亲,正无助而怨恨地死盯着我,与其女儿一样,不愿地乘在驶向未知的孤舟,却又不一样的,令我想去那专为自认为是善人的大人们建立,却从未见过有一人光顾的庞大教堂忏悔一番。
那晚睡得好深,是有些日子不曾如此熟睡了,见到了好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是在呼喊我的名字的吧,听不清了,原本被朦胧光闪的视线,同那远处的黑夜而暗淡了,比起人,此刻,我更愿将自己化拟为一条飘飘下坠的鲸鱼,沉坠到海床上,被由洋流翻搅起的海砂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