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巅（其一） —— 风暴之境(7)

马库斯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在自己过去二十年的记忆中，马库斯好像从来没有看到灯塔亮起过。
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的震惊，马库斯脑海里闪过很多个问题的答案，甚至有些让他心生恐惧，在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
马库斯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爷爷。老马库斯铅白的发丝在风中飘荡，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弯着腰低着头坐在石台下，人老年的颓废和无力在这一刻显露无遗。马库斯有些心疼，但他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点亮过灯塔？”
老马库斯闭着眼没有回应。
“这二十年来，你根本不是在等他们回来，是吗？”马库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眼里开始闪着泪花，但他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老马库斯点点头，似乎他早已知道马库斯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抛下我们？为什么他要抛下我和母亲？”马库斯没有咆哮着说出这一句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
“灯塔对于大海上的水手来说是回家的方向，而对于灯塔人来说，它的意义是守望。”

马库斯靠着灯塔的墙，低下了头：“所以这二十年来，你一直都是在目送他们离开。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包括我的父亲，是吗？……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
“真正的远航，从来都不会为返程做准备。你的父亲，和我包括家族在内的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几百年前，陆地还连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比现在更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人们没有停止探寻，大陆上到处都回荡着英雄的传说。而现在，他们却在这里安居一隅，放弃了一切追求的渴望碌碌而活，灯塔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他们外面的世界。
特勒·马库斯，这是你的名字，我的孩子，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仍然继承这这个家族的意志，也继承着属于人类的本性，这场风暴只是一个开始，是时候你得带领他们做出改变了。”
马库斯猛然地抬起头，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他再一次问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事实？”
“你们的父辈曾经向你们讲述过许多关于大海的事，那时你们还年幼，不能完全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们会的。”
马库斯走上前，紧紧拥抱住了这位老人。太阳慢慢出现在了海面上，风暴已经过去。马库斯最后问到：“那他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