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巅（其一） —— 风暴之境(2)

马库斯背过身，想要在炉子旁寻找一点调味品，同时继续挖苦到：“你有吃的？你在这里有什么吃的？”马库斯找到了两个小瓶子，带着它们回到桌前坐下，一边向面条里加一边继续说：“让我想想，你有从礁石缝里挖来的野菜和冲上岸的死鱼和贝壳，是吗？”
马库斯吃了一口面条，总觉得少些什么，又起身在橱柜里翻找起来。
“大海能给我们带来的馈赠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孩子。”灯影里，一个老人缓缓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包海盐扔给了马库斯，那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马库斯已经很饿了，每一次从城镇里赶到这个破旧的地方都要花费他很大的精力，他坐下大口的吃着面条。老人走到炉子前将冒着热气的鱼羹和菜汤端到马库斯面前，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雷雨云离海岸越来越近。
虽然嘴上说着，马库斯还是将盘子里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老人看向马库斯，起身为他收拾盘子，说道：“你和你父亲年轻时候一样。”老人思索了一刻，又继续说道：“你和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一样，都是属于大海的人，你应该……”

“我应该永远记住这点，征服大海才是我们最终的宿命，你已经说过上百次了。”马库斯擦着嘴不耐烦地说道：“但我不是属于大海的人，爷爷，我已经和你说过上千次了，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再出过海了，我们不能总是抓住过去不放。”
老马库斯没有回答，继续坐回窗边，似乎同样的对话和争吵已经在爷孙俩之间进行了无数次，他们都知道已经没有在进行下去的必要。
风雨中的小屋里，坐着两个人一言不发，气氛沉默到了极点，只剩下小屋在风暴中摇摇欲坠。马库斯此刻有些焦虑不安，他应该吃完饭就离开，但屋外的大风让他寸步难行，他无法想象要如何和眼前这个固执的老东西度过糟糕的一晚，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灯塔要被拆除的事情。他抬头看向坐在窗边的老头，一道闪电照进窗户，照亮他满是皱纹的脸，沟壑一般坚韧，他浑浊的眼神里映射着远处海面上的光，坚定而又清晰。
马库斯无法理解，这个老头已经在这个小小的港口旁，这个曾经数千人出海未归的地方，苦苦守候了二十多年，即使二十年前出海船只的碎片一片接一片漂回岸边，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等待，那片如同魔鬼一般吞噬了无数人生命的大海，对他来说充满了魔力，究竟有什么奇迹值得期盼，有什么意义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