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小舟从此逝(14)

小舟从此逝，于动，是刻舟无法求剑；于静，是故事的奇点；于近，是少年的因缘际会；于远，是依照个我而擘画航行的一番世界。于少年而言，是登台看见公主的一刹。
/少年脸唰得通红，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想:“正身!正身!”他离得越近，呼吸就越急促。“谪仙!”“谪仙!”底下的人群也疯狂了，异口同声的喊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白衣款款，迤迤逦逦，终于缓缓转了过来，月华的双目山河流转，凝脂的小琼鼻微微一努，白色的连衣裙是上天的馈礼，让少年尝起久居花园时的乏味。他热血沸腾，感到胸衣的扣子随时都能崩开，“天使………”少年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顺势摘下自己的礼帽，昔日的不羁化为乌有。“先生，请叫我公主。”声音酥酥一笑道。/
在公主登场时，第一章篇才真正达到了高潮。少年未见时，人群先见，这是人群的第二次出场。人群第一次出场因戏而饶舌，人群第二次出场因美而盲动。
此刻少年终于只见“她”而不是久居花园的“她们”，此前他是“只见‘她们’而不见‘她’”。“她们”是乏味的，是一张脸嫁接另一张脸，是一张脸拼凑到另一双腿，是形体美学的胜利，是美的符号的延异，唯独是鳏居于美的意象的王子的失败。

冲动之下，少年忘记了身在何处，又应该循规蹈矩所谓何事，他忘记了自己仍在演戏仍在扮演角色，他已无力区分这个角色。他凭借自己的感觉说出了与场合不相匹配的话，一句“天使”，足以证明公主在他心目中留下的份量。而公主的伶俐就在于他洞悉了少年的危险处境，她有义务提醒与她对戏的少年这仍是场表演，在自己心中的伶俐，却成为少年心中的善良。
演出结束后，少年与公主被传出了绯闻，全文中最重要的物，通晓少年小世界的“勾画本”第一次出现，既而是少年回到教室时已传遍天下的骚动。他将他的好兄弟屹毕罗巴耶夫认作是始作俑者，/攥紧拳头，对着空气挥舞，不一会儿便气力尽消。//“王子？你不配！”/流言不仅限于少年，还有被扶桑认定为其子民的公主，受害于始作俑者的少年，因此对少年的态度愈恶，作为王的体恤与风范就愈称职，更何况少年并没有放弃那片可与之嬉闹的后花园。被扶桑浇油后，少年产生了更强烈的眩晕感。
待公主走入了少年的生命时间后，她便消失了，/此后十五年，王子往返了无数个迷梦，没有寻到天使的一鳞半爪。/
当海德格尔在慨叹“时间本身是否公开自己即为存在的地平线”时，我在巴特尔那里寻找到了写作的“零度”与符号学的“空”，“零”既是栖息地和终结，亦是开始的界限，即“脱去了不协调的和人为的衣衫，使裸体意味着一件自然的衣服，从而相当于恢复了肉体的绝对贞洁”，“空”意味着“一个词就是一座空的艾菲尔铁塔，空到没有内部和外部，没有表面和深度，你在外部已经进入内部，你走进深度时已经走出表面。空，结构着又解构着自己的语言世界。”这又何尝不是接通了老子的“名”与庄子的“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