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影(2)

后来为了让我得到更好的教育，姑妈把我带到了她的学校。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学，他们觉得至少比乡下的小学来的好些。姑妈和姑丈都是那里的老师。她们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五岁来着？大概吧。按辈分我应该叫他表哥。我在初中之前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父母很少回来乡下，基本上一年回来两三次这样。当时没有疫情，如果像是今天这种情况，恐怕一年都很难回来一次。那时的世界是黑白的。就和所有外出打工的父母一样，每次他们回来都会带上许多零食和玩具。没有人会拒绝零食玩具，所以我总是很期待他们回来。到头来我究竟期待的是什么？
零食和玩具的魔力显然不只对我生效，我的表哥也难挡它们的诱惑。可是世界不允许两个亲近的人同时拥有美好的东西，所以该隐和亚伯才会反目成仇。其实要准备两份并不困难，但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独一无二的东西。大人总要把一切变得复杂。不过，多亏我的表哥是个混蛋，所以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他用这种方式将事情变得简单。
那时外公的房间里有个很深的缸，我踮起脚尖都无法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现在想想用缸来装东西真的很不可思议，不过正因为难以一睹全貌的特殊性质，它在我们眼中变成了无底的宝库。对我们来说，能够进入外公的房间就等同于奖励。也不管能不能从缸里面翻出点什么东西，总之一有机会我们就拼命往里面挤。仗着身高优势，表哥每次都能抢到最好的巧克力。

03
和亚衣香约好午后在咖啡馆前见面。终究是没能忍住联系她。
老实说我始终觉得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感情的事情存在对错吗？谁知道呢。或许一个东西能够拥有实体，而一件事的本体在哪里呢？历史真的存在吗？当一件事发生于两个主体之间的时候，它的存在就更加抽象了。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看见的才是真相。
天气酷热，心中烦闷。最近睡眠质量和胃口都很差。用脚尖去掀动地上的一块石子，玩腻后将它踢向水沟。汽车呼啸而过，天空是阴沉的多云。亚衣香来了，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她也回了我一个相同的手势。看不到表情，她戴着口罩，我也一样。
等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店家今天打烊。你就站在门口也不会先确认一下吗，亚衣香说。必须承认她说得对，很多时候我表现得缺乏常识。 我们朝着马路对面的SUN MART并肩走去。她刚从驾校回来。她的头发长度及肩，柔顺整齐，在日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我们坐在商场的煞风景的咖啡厅的一角啜饮着黑咖啡 。她跟我聊自己姐姐的事情。她很喜欢姐姐。她是家中的末女，是个在爱中长大的女孩，或许我的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也说不定。我说真羡慕你有个好姐姐，她说其实有时候她也很讨厌。我说到底是哪样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