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8)

现在徐秋茗换了个女同桌，而艾玉换了个男同桌，他们也只能乖乖睡觉。事实上，即使艾玉身边坐另一个女同学，他也不会再做那种事。而徐秋茗身边若是做个男同学，纵使她心怀期待，那个男同学恐怕也不会像艾玉这样胆大。这么说来，他们的那段秘密关系还有几分命运的味道。
那种关系如同潘多拉之盒，一旦打开便无法再回到之前的状态。一旦尝过僭越的甘醇，便食髓知味，难舍难分。可那样的状态毕竟是回不去了。徐秋茗和艾玉从此心情低落了许多，但随着备考节奏的加快，这种不适感也被巨大的备考压力给压抑了下去。
生命只有一次，艾玉是这么相信的。或许小时候他还会幻想死后有个像游戏结算后的大厅一样的地方，可以让你进入下一段人生。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那样想了。“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是啊，托体同山阿，就像每年清明去扫墓看到的那样。死后的世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的墓穴，同时意识消散，这些不将再被感受到。

他觉得陶渊明是对的，应该要认真面对生活，不能被身外之物拖累。可他总觉得自己老是放不下，毕竟争名夺利，考试竞争，暗中攀比都是他的日常。他总要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优越性，他的生活才滋润起来。可他又与这种追求保持着距离，认为德行世界的财富远胜物质世界的财富。有人比他丑，有人比他穷，有人比他成绩差。可是，一旦把自己放到这种比较的序列中，让这些符号碰撞，他总会感到痛苦。因为总有人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成绩好。同龄人，尤其是熟人，若是比他优秀，他便会痛苦万分。在寂静的夜里，留下不甘的泪水。诚然，他自有一套阿Q式的方法，可是这方法也有它运用的界限。
物理课上，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死亡，艾玉突然哭了起来，眼泪不断流出，老师投来不解的眼神，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仍旧继续上她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