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集会/前传1】毒蛛(2)

你从车站出来遥望见这座迷雾半掩的山顶府邸时就暗觉不妙，一路上遍地的泥泞和枯枝杂草更令你想要打道回府。你的老板似乎交易心切，这个名叫“羌卡”的黑发男人似笑非笑的，告诉你他有合适的尸源可卖，而且接受讨价还价，才让你答应继续向目的地前行。
“对钱财这么执着，倒像是西方那边的人。”他说，那双少见的红色眼睛弯起来，“我还以为边境人都崇尚损人不利己。”
“你也一样。”你反驳，“为了点钱就出售尸体，我敢打赌是你家里有人刚死。”
“我急需用钱，仅此而已。”
你看了看他那两条金属质感的机械臂，猜想这个家伙是被工厂机器害的，就像边境街头再常见不过的那些残疾人一样。
你决定揭穿他。
“真正缺钱的人，会舍得给自己装这么贵的义肢吗？”你恶意地问。
他哼笑一声，没有回话。
你们似乎抵达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地，恶劣的环境不比先前改善太多。雨势未停，砖瓦堆砌的登山道路仍是年久残破的模样，坑洼处盛着积聚的脏水，泛出一股泥土和雨水混杂的腥气。

你跟在男人身后，心中暗骂不止。在边境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对烟尘和垃圾的刺激气味早已习惯，但呼吸时灌入咽喉的湿腥气还是令你感到喉咙不适。
天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沉默地望向山下稀疏的城镇，那些房屋大都废弃，只有零星几家的烟囱仍在飘出烟雾。据说这些居民原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半个多世纪前，一场灾祸降临此地。染上怪病死去的人很多，在山林里发生意外的人也不少，他们的尸体残破得就像被某种野兽撕烂啃食过。日益的恐惧让年轻一代陆续离开，时过境迁，就这样留下了一座死镇。
悲剧并没有引起边境统治者的注意，或者说，这样的事情在边境人眼里太过寻常，他们早已失去了尝试改善的意愿。边境如今信仰最深的神明象征科技，是五百年前被西方的财富神明驱逐过来的怪物，他给边境带来了技术进步，同样也带来了那些压榨人命的机器和烟囱。
连神都是被流放的失败者，这里的人又能有多少安宁可言？
你想起为你介绍生意的线人，那个叫“傀姬”的女人长着一对像蛇一样的妖艳瞳孔，对外界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西方的都城在哪都说不上来，如同认知也被这边境线硬生生隔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