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翠舞之花（为冰糖而写）(4)

回过神时，原来我已经久久地凝望于她，不知不觉被她深深吸引。我沐浴在夕阳洒下的金色荧光里，吹过她吹过的晚风，双臂舒张地撑在长椅上，用心感受着这份无声无息的美好，如梦似幻，如痴如醉。一分一秒在指尖的缝隙中如流沙般流走，而我全然不知，不觉渐渐天昏地暗，亦不觉气候闷热异常。一动不动的静坐不再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而是一种轻松舒坦的享受。真希望时间永远凝固于此刻，画面永远定格于这个瞬间，将美好永远停驻于心间。在城市边缘的古巷里，空无一人的江堤上，只有你我两个厌世嫉俗的人在此萍水相逢。
垂暮的太阳越发低沉昏暗，逐渐遁隐于远处的群山间。黄昏将终，暗夜将至，落日在夹缝间折射出最后一缕软弱无力的弧光，蒋天边的云彩染成腥红的血色。碧水映照天空，天空包裹大地，穹顶之下处处覆上了单调鲜红的纱幕，如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雾。
借着残存无几的余晖，我看到她微微低下头，轻声叹息，嘴中嘟哝着什么。她挽起被风吹乱的长发，踮起脚尖，将半身探出护栏，凝望着水中朦胧晃动的倒影。我中断了胡乱的思绪，抽开想象回到现实，专注着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或许她已经意识到天色很晚，准备回家了吧。如果她转过头来，发现我一直在盯着她，气氛一定会变得很尴尬，会毁坏这场氛围和意境，为今天的美妙邂逅落下一个不完美的结局，留下一个糟糕的回忆。不管以后还能不能遇见，我都不想以这种方式被她讨厌。所以，是时候该结束了，在被她发现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吧。
正当我起身的那一刹那，我望见了惊悚而震怖的一幕。她踩上横栏，蹲伏着停在杆上，动作僵硬而迟缓；她侧身回首这个世界，环顾人间，心惊胆战地维持着平衡。她的眼中，明暗交杂，映入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混沌而浑浊。她的身姿，在半空中浮沉，竟显得如此纤弱而消瘦；她的面容，在赤色晚霞残光的映照下，竟如此枯黄而憔悴，毫无生机，死气沉沉。侧身立于锈迹斑斑的铁杆上，半身浸染了残阳惨淡的血色，半身被吞没在深邃的阴影中。挂满泪痕的她朝向无边的阴影，朝向附近低矮的深色古建筑，朝向背后矗立的灰暗高楼大厦，微微一笑，眼角渗出泪水，心潮澎湃，百感交集，貌似在对这个世界作最后情深意切的道别。那个瞬间，我看到了那株白百合，为腥风血雨所摧折，纯白无暇的花瓣沾染了斑斑血渍，即将凌乱地散落消逝。留下一片支离破碎，腐朽溃烂的枯枝败叶，留下一片荒芜阴森，令人毛骨悚然的穷山恶水，悬崖绝壁，留下我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地黯然神伤，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