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5)

不料推销员并未挪动脚步，甚至嘴角的职业笑容也未消退。“别动气嘛，伟大的偶像不是教导过我们，‘只有自己内心平和，才能让世界和平’嘛。”说罢，她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做工粗糙的连接头盔。“这是本公司最新自主研发的智能头盔，可以杜绝干扰，嗯……各种干扰。”推销的姑娘如是介绍，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又为什么知道我的事？”蔡冬狐疑地看着对方，但内心已经动摇了。他听说过，在不少地方，都有反抗偶像的地下组织存在。坊间都在流传，“网暴案”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但经过昨天和今天事件的蔡冬明白，凶手不是他们。真凶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修正者、规则制定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政府——偶像信仰管理委员会。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拿好，我们晚上见。”姑娘一把将头盔塞入蔡冬手中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蔡冬提着头盔，走过一条条满是偶像雄伟雕塑和巨型海报的街道，回到公寓。
扭扭先生趴在公寓门口，等待主人回来。远远的，它就看见走来的蔡冬，摇了几下尾巴。

蔡冬蹲下身，抚摸着狗子的脑袋。黄色的老狗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可怜的家伙，你等不到你的主人了。蔡冬对自己说。他在昨晚就死了，这会尸体应该在医院的停尸房。你知道吗，他是我害死的。如果昨天我没有把他对偶像不敬的思想检测出来并且上报，他就不会死。但我能怎么办，这是我的工作。而且他们说，被检测出来的人只是进行罚款和思想训诫，他们也骗了我。
狗子发出呜咽声，似乎听懂了。金大基的公寓门被警察封锁了起来，但门并没有锁，蔡冬推门而入。他在小厨房的角落发现了扭扭先生的碗和一袋狗粮。“走吧，回家。”他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狗子说。
蔡冬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饿坏了的狗子疯狂进食。扭扭先生这关算是过了，但金大基的家人怎么办？他是朝韩难民，奋斗了多少年才从长白半岛来到城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年迈的父母接到自己身边。现在，不但愿望破灭，还得让两个老人来领走自己儿子的遗体。你就该死，蔡冬。实际上，你马上就要死了，一个小时后，“偶像时间”就到了，每个人都要戴上连接头盔，聆听偶像的教导，你也不例外，因为这是法律规定的。然后，“网暴”就会到来，直接攻击你的大脑，把它烧成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