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4)

他走过明亮的走廊，敲响尽头总务处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里面的人说。
总务处负责人，也是整个监审局的局长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看起来很糟，审核员L-1127。”过了好半天，她才缓缓说道。
“是，乔雅女士。”蔡冬立马回答，在这位老妇人面前，他觉着自己渺小至极。除了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外，这位打扮精致的女士还是“偶像的新娘”。虽然不是真正的“新娘”，但这可是至高的荣誉，全世界都没多少人能获此殊荣。蔡冬毫不怀疑，如果这位稍加逼迫，他一定会当场就说出那个足以令他万劫不复的发现。
“我接到内线消息，最新一起‘网暴’的受害者就是你的邻居吧？”老妇人轻描淡写地问道。
完了，他们连这个都知道。这件事，除了有限的公寓住户，就只有上门调查的警察知晓。“是的，女士。”他硬着头皮回答，已经做好下一秒就被抓起来的打算。
“你一定吓坏了吧，”乔雅突然换上柔和的语气，“这样，今天下午你就休息吧。”
“好，好的。”这不是死里逃生，他们要我回家，在只有我独自一人的地方，好了结我。蔡冬感到一阵虚脱，呆在原地。

“现在就回去吧，工作那边我会跟你们领导说的。”乔雅笑了一下，化着浓妆的老脸简直可怕。
蔡冬鞠了一躬，随后收拾东西，离开了信息监审部的大楼。
现在是正午，阳光刺眼。如果在平时，这会蔡冬应该在食堂，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待领取自己的午餐。身边肯定少不了乔纳斯的喋喋不休，不厌其烦地讲述他昨天从偶像身上学来的经典语句。但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午休的人们陆续出现在街上，面色各异但都行色匆匆，蔡冬感到和他们的格格不入，或许，是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现在，他只想回家，等待人生的结局。
“不是我说呀，大哥，你脸色看上去很差哦。”一个姑娘拦住了蔡冬。她个子不高，长相也平常，但一身笔挺的女式西装还是显得其神采奕奕。很明显，这是一个推销员。
蔡冬停下脚步，看着热情过度的推销小妹，“实际上，你是今天第三个说我很糟的人。所以我要说——滚开。”我有多糟还要你告诉吗，他想。你不过就是条负责兜售伪劣产品的小可怜虫罢了，你的公司合法吗？会和你签合同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单独行骗的骗子，游走在各个城市，打算赚够钱就逃到某个偏僻的地方逍遥法外？但是，至少你还可以活着，而我过几个小时候就要被“网暴”致死，你可给我滚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