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 令】柳条在发钩在握，故人在梦水在云(2)

岭起一团露，水转木石间。
原来是这样啊。那居住塞北时才有的好梦，如今也算有个去处。在塞北时梦见江南，在江南时又梦见塞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梦里的事就留给梦里面解决。不想忘记某个梦就再做一遍，多简单的法子。
所以我只要在这里尽情回忆就好了。
在我自己的梦里。
我算不上什么谋臣，从一开始到塞北就只是战士而已。那些仇敌虽然可怕，但终究无法动摇我。我站在那里就可作战场的壁垒，决不后退便足矣。风沙漫卷，不少次我站在它们之中，恍惚间忘却了什么是景，什么是诗，所念的不过是这片大地是平的，平到那么一望无际，没有天堑，没有壁垒，甚至险些没有了我。狼狈到被洒在脸上的血救回心神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无法忘怀，血喷溅在脸上像大地上喷溅了海。
回到营帐后的我最为松散。同袍们说我太过劳累，我自己倒怀疑是自己生疏。那边的酒又独特，喝了就忘不掉自己身处何处。一来二去没什么调节疲劳的手段，我只好拾起许久以前的兴趣，婉然游入高耸入云的梦中去。我在的时候战士们容易梦见龙，他们理所当然认为那是日有所见的缘故，我也不曾点破。

对，直到最后，我也不曾点破。
回想那时所见的梦境，形容为千百态未免夸张，但三言两语以蔽之则绝然不足。但是，似乎只有现在——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记起：我那时所见的梦，百年以后依然会重新梦见，每一个都是如此。
有些将士的梦与醒来无异，但稍稍观察一番，便会发觉其中机巧。该怎么说？那是亲眼看见的预言。梦仿佛是为了醒来做准备，处处透露着醒后的幸运和危险。梦里流下鲜血的他们翌日飘散在沙尘与昼夜之中，亦有梦里凯旋的人在战场上安然无恙地归来，挥舞武器宛若挥舞旗帜，旗帜猎猎吹动大风，而负责迎接的我们愈加一动不动，如同埋足半尺。
有些将士梦见江南。我只消轻轻一枕，两眼一阖，就能见到他们心目中的稻田倏地淹过战场，胜过炎的历史上那些水淹三军。江边一树垂发，便可以让我哭出来。
别误会，我并未在醒时掉过眼泪。既然是梦，心念敏感些也无可厚非吧。哭又如何呢？梦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地方，醒过来以后就全无痕迹了。寻不到好酒时就寻好梦，我一向如此，连年和夕她们都不知道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