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尔特镇魂塔(2)

在香柏木的宫闱深处，神的约柜反隐在幔中。按仪式亲吻流蜜之地后，我们在重重会幕和帐幕中行进，从约旦河的苦难伊始溯源。没有金枝，但也要在此召寻失落的冥河渡口。古老的巫术寻着鸟鸣声开始，我在黑暗里闭目倾听，却看到白缘在焚动、黑火在燃烧，热意侵袭我的瞬间。我开始难以呼吸，心律失常，眼前的场景瞬间陌生。
“——一个如花的故事，比诗还瑰丽。在日与夜交替的边缘，在您注定来访的这天，上帝用蜜为您创造奇境。圣女请稍许忍耐。”鸦羽、褐鹦绒、露水和声音从天飘落，转瞬凝聚成漆黑的虚影，它竟与我如此相像。我惊讶于美而失声，爱恋的心风被远方吞没。
此时我才发觉已入江心桐木船中，静水不动，岸自渐近，天水一片灰蒙。
它的声音与我愈发相近:“梅林按约定利用他最后的巫术虚造了我，可惜我来不及告别，也没有完成他心中的始终。「法中维像」即是这蜜毒的产物总称，而我便是其中之一，我将履行往后的条约。拉莫尔特镇魂塔，那是一个只有死魂和意识载体才能完全进入的地方；它的神秘与曼妙，生命无权享受。”
……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沉浸在相识的喜悦中。也许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我仿佛看到她蔚蓝的眼眸。我为它想象面庞，我为它附着存在，我突然对梅林有所感激。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声音停止了模仿，语气变得有些亲昵：“洛……抱歉圣女，我的使命不允许如此亵渎。条约的内容我也只能保密，请不要如此凝视我，它让我想起教廷的黑纱。我们的前路依旧漫长，直至您得到答案。我们将贯穿不可知的未来，去遭遇新的不定灾难。”
我不明就里，但很快我们便遭遇了灾难，岸也随之静止。
第一灾被称为“盛妄”，它的直观形象是一条樟树的横平断枝，向阳侧保持长青，垂地侧却已经被林火烧黑，右侧第三小节间便是生长极限。它并非我们的同类，却能发出空灵的人声，一发声时侧芽便生长，不发声时刚生长出的芽便开始枯萎。它的语言具有蛊惑性，过于长时间的聆听让我短暂无法清醒。当看到我逐渐恢复意识后，它又开始它自己的论述：
“我不是有意阻拦你们。可入此塔者，当舍弃一切希望，永不贪恋往返。万物皆有遗憾，那便是光芒照进来的地方。而如果你们能够有所牺牲，满足我及同伴的愿望。那么当光芒倾洒时，你们终将到达彼岸，得到你们心中的答案。”
我想，这一句是它最令人欣赏的话。
“我生长在环形废墟旁的林间，渴求漫久的生长，而魔法师的到来给我带来不幸。必然的毁灭却没有升华我，林火使我脱落，随后只有干缩枯萎，执念却让我困滞于此。经过漫长的思考与询问，我从那位领主身上得到了三种可能：崇拜琐罗亚斯德、用巫术召唤智慧之火、参悟太初之道。但是单凭我的力量过于渺小，希望解脱从二位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