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4)

出于保险起见，插件的事告诉了老柴。他答应帮我开后门，查寝的时候不碰我的感应器。
老柴是学院进步会的成员，学生的多数事情都归他们管。他在里面混了一年，已经是安全部的副部长，明年部长退下就会转正，再过一年还可以竞争会长。老柴愿意帮我担着，是因为他拆了烟感器。他以为我睡不着有他的一分关系。
老柴很少去天堂街。进步会都在光明厅举办酒席。他们是真在喝酒，一杯一杯的灌，有礼仪有文化还有说法，不像我们那样开心就好。老柴的酒量很大，从来喝不醉。每天喝完酒回来，他还会趴在桌子上，叼着烟开始做题。他准备考逻辑安全师，白天没空，就得时不时熬夜。老柴有时候会自嘲，肺还没换，肝就要先坏了。
四
2068年的时候，下层兴起了迷信，是一种叫“低语教会”的东西。阿诚不但信了，还整日跑去天堂街读经。
渐渐的，天堂街里的教徒越来越多，我和池子就只能跑到别处玩。
海湾学院的后门就是海岸，沿着海岸走五百米有个悬崖，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好地方。
天堂街不能去以后，我俩就常到悬崖周围的草地上看尘埃云。夜空星星点点，像是尘埃云在闪光。
有次我和池子从崖边爬下去，在那里钓鱼。我们都不担心污染或辐射。尘埃云整天在附近飘来飘去，我们身上不比鱼干净，每年去健康站总得扎一针。

一下午钓了小半桶，黄昏时我们就把鱼串在火上烤。
鱼肉不必烤太熟，也不担心烤太老。等到鱼皮烤脆，就可以拿下来吃，保准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池子先咬了一口，然后对我吐槽说:“老良，你他*盐放多了。”
我就回答:“我他*根本没放盐。”
“那怎么这么咸？”
我挠挠头，说:“大概就是条咸鱼吧。”
来年三月，老柴从这个悬崖跳了下去。后来这个地方就被炸掉，我们也再没来过。
学院里说老柴是喝了药，自作自受。
老柴一直在喝一种叫“天国大门”的雾化饮料，这是他死后我们才知道的。
那阵子老柴混上了进步会的副会长，工作繁忙。去年信息安全师落了榜，他不想再来一年，就靠那东西提高成绩。结果临考试前两天人先死了。
忙的人很多，但像老柴那么累的人很少。池子告诉我，老柴结交的人太多了。与人交往是最累的东西。这点我同意。但我又觉得我俩没资格评价，毕竟我们在班里都是透明化的存在。老柴那样的人也许会享受社交。
后来陈总告诉我，那饮料确是有副作用。可他喝三年了，一次也没想过死。不过他还是劝我不要碰，因为我只是个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