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纸蝴蝶(14)

偌大的梨园已别无所有，守着的，是空了的戏台，以及在一片荒芜中仍显着生机的梨花树。
丁程鑫抚过树身，入目的却是一片荒芜。
他轻轻地笑了，拿着火折，点燃了梨花。
火焰舔舐着蝴蝶的翅膀，风一吹，火就无休无止地烧着。
那些过去的，繁华的，今昔的，荒芜的，全被烈火吞噬个干净。
那些情啊爱啊，也在此，毫无痕迹地消逝。
世人笑戏子多情啊——
——今朝黄粱梦一场啊。
丁程鑫笑着笑着，在梨园中唱着最后的一场戏。
那戏里啊，有风花雪月，也有物是人非，到头来黄粱梦一场。尘归尘，土归土，火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有路过梨园的人说，那天梨园起了火，本以为没了人了，却不曾想到看见个穿着戏服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房屋樯杆啊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险些听不到有人唱着戏，唱的倒也哀婉。
是谁唱的？也不知道，但是好像丁班主没了下落了。
说也奇怪，那天火势烧的大啊，却有一只白蝴蝶，从火海中飞了出来，翩翩起舞着。

/
一直徘徊在奈何桥边的那个鬼魂唱了一折戏。
小鬼吏凑近了点想听清唱词。
却什么也听不清。
不过吧，无关乎那些风花雪月人间事吧。
那些纸蝴蝶啊，在那个鬼魂身边飞舞着。
那个鬼魂，指尖停了只纸蝴蝶，低头，轻轻地吻了吻。
小鬼吏觉得那画面无端地显得很美。下一刻被阎王敲着脑袋说快去工作。瘪着个嘴恹恹地拿笔去勾画生死簿。
——马嘉祺，革命烈士。
咦，是个英雄人物啊。
小鬼吏抬头，看到的却是那个唱戏的鬼魂变得越来越轻，白色一点一点地褪去了。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那些纸蝴蝶忽的，就离开了他的身边。
当最后一只纸蝴蝶拍着翅膀离开之后，他魂魄的裂缝悄然不见了。
他看向走上奈何桥的那缕鬼魂，轻轻地转过了头。
鬼魂没有眼泪，小鬼吏却觉得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