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5)

“那明天呢？”李良问。
“明天工作啊。”池子又笑了。“但工作回来，我们一起烤肉吃。”
李良就搂着池子也笑起来。他感觉自己有了动力。
第二天。
他们没舍得吃烤肉。同学聚会的份子钱不少。他们还得把剩下的钱存起来。但炒在菜里的肉确实多了些。
六
李良很久没去加班了。
起先老板还会打电话找他，渐渐也没了动静。只是李良再未升职过。
一晃多年过去，李良和池子也终没要孩子。房贷遥遥无期，但不再刻意存款，生活就好了许多。
李良有时会和同事出去喝酒，喝完了会忍不出吹嘘几句。他说他曾画过一条鲸鱼，就和天上飞的一个样。偶尔喝多了也会骂，骂自己要一年年养着那间破房子。
但今天李良没喝酒。广场上架起棚子，办了画展。他久违的想去一次。因为这个画展是专为天上那条鲸鱼举办的。有位富有的画家路过广场，突然被那条鲸鱼迷上了。
李良走的时候，池子正在家里看综艺，里面是许多他认不出的人。
画展从太阳落山开始，只展出到明日凌晨。展上画的全是鲸鱼，各样姿态的，各样颜色的。广场的上空支着透明的顶棚，那头鲸鱼就在棚顶外游着，浑然不知底下的景象。

中央最大的画布足有20米高，30米长。那条鲸鱼，游在画布上的点点星辰里，姿势与李良多年前的画作无异。鲸鱼与背景的星云融为一体，像是团霓虹色的烟。
站在那副画底下，观看者会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如果看的够仔细，你会发现一只迷幻般的眼睛，像一颗通透的宝钻折出七色虹彩。
李良看的入了迷。
他想着自己化作一只鲸，在夜空中翻腾，吞吐着雾霭。雨水淌过他透明的皮肤。他向月亮游去，在繁星中看见海洋。他从云层里跃出，群鱼也随他起舞。他在日出时死去，又伴着晚风重生……
手机响了一声，李良被拉回现实。打开一看，是条垃圾短信。于是他退回到桌面，数字钟就显示在屏幕顶端。
李良叹了口气。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回到家，电视上还在播着某个综艺，里面的人不停的笑。池子在厨房做饭，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两眼。她穿着卡通的围裙，头发也束了起来。油烟机在嗡嗡作响，池子的眼睛里映出荧幕上的影像。
李良看着这一切，心想这就是他的生活。
脱下鞋子，他走过去，给了池子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