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3)

到了冬天。空气更干净了，鲸鱼也显得更美。
李良和池子的休息日偶尔会错开。这时候他就会坐在广场上看鲸鱼。
之前他也试过做些别的。但他很累，很倦。有时候额外的工作又会出现，他也静不下来。
广场的黑夜还未降临，冬的颜色是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没下雪，但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落满白茫茫的灰。白昼中鲸鱼的影子只是若隐若现，像下午的月亮。
母亲给李良打来了电话。讲的多是琐事，李良回应的也都是琐事。母亲问他过的好吗。李良就说过的好。母亲问他什么时候结婚，家里愿意帮他出首付。李良就随意的应过去。他和池子都不想劳烦父母。父母也很困难。他们想自己攒齐首付再结婚。
天渐渐暗下来。鲸鱼的光渐渐没过李良的脸。
李良站起身，回到出租屋。池子还没下班。
他准备给池子做些什么，打开冰箱，才发现已经空了。
买菜又需要钱。最近李良很想吃排骨。可去掉存起来的部分，工资已所剩无几。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常给他做排骨吃。他就以为排骨很便宜。
以后或许没有游艇，没有大房子，但每顿吃肉一定是没问题的。小时候的李良这样想。排骨就很好。

排骨就很好。
李良关上冰箱。
他想念母亲做的饭。又或许是想念小时候的生活。他还是幸运的，有个美好的童年。
母亲那时候都在做什么呢？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每天把各处收拾一边，太阳就要下山了。
母亲现在都在做什么呢？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家务是永远做不完的。
但他和池子很少做家务，乱着也就乱着。
是否真的需要一个人做家务呢？李良怀疑起他母亲做了半生的事。
是否真的需要一群人工作呢？
李良想起大草原上奔跑的生灵。
享受文明的代价是什么？李良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丢下手机，回到大草原上。自己忍不了饥饿与寒冷。所以也不配享受自由的原野。文明大概是种诅咒。
但这只是一瞬的想法。
诅咒也好，祝福也好，李良就这样活着。
他又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空空如也，像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四
春天来临的时候，李良和池子结婚了。父母为他们的新房出了首付。
那天池子穿着洁白的婚纱，盘起黑色的发，赤色的花瓣纷纷落下来，落在宝蓝色的花纹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