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5)

阿飞在意识到那个时间之神所作下的恶作剧的时候，裂缝已经扩大到无法再用任何东西弥补。他试图在自己的根本之上脱离那梦魇。但最终他知道，那梦魇本就是他的根本。
他作了几个星期准备，被告知地点在天台。那个和荣宝通奸的校长的儿子站在楼梯口眼睁睁盯着他一步步上去。最后好事者关上天台的门，只剩他和那个女主角。他拿出怀揣的花，正要叫她转过身。瞥见墙角点点红。
他成功踏入陷阱了。那些刻意藏匿的记忆如干涸河床露出的卵石。虽颗颗圆融光滑，甚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当你一旦踏上，那些钝重的痛楚便自下而上揪住了心脏。卵石之间空出的罅隙变作往日细节再无所遁形。他成为了荣宝。
他扔下花，一脚移开门。几步并作一步，从楼梯上跃起，从空中一脚飞向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鸡奸荣宝的罪魁祸首被他踢到在地，但奇怪的是那家伙即使头破血流了，仍然浮出一个阴险的笑来。

阿飞不堪其饶，拳脚并用，打得那家伙鼻青脸肿了仍不停手。最后是谁把他拉开的他已经记不得。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家伙在耳边阴恻恻响起的话“没办法的时候来找我。我会在天台上等你。”
他当时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即便是时隔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不懂。不懂一切为何如水到渠成，又为何时间之线无法回到原点。
到目的地了。阿飞停在路边。下车在野外撒尿。他盯着过去的一切，荒野、公路、城市、路过的公交车。
他不准备开车进城。坐上了穿梭巴士。在山顶等了半天日落。但天气阴沉，他以为一切会变好，但到了傍晚终于明白一切徒劳。不，还有一个办法。
阿飞想起一个长期在同志酒馆里风传的故事：他们这群人中顶有名的一个家伙，为了往日的旧情人而放弃了大款独自返回老家，但最后却死在了路边。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这事颇让人唏嘘，加之他们这些人的处境，这则故事便成了他们的戒律。一直到上个星期，他才知道这则故事的原委。才知道这件事的凶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