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3)

阿飞这些年一直在原地。时间在他这里变成了数不清的回环。
他的记忆一直停在那天，不停重复。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过是对那天的一种再现
候车厅里没开灯，应该是为了省钱的缘故。里边靠椅上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大多在玩手机，一两个吃着烤肠。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远方深山里的冷峻，干裂稻田上飞扬的尘土，以及从候车厅外飘进来的油腻味。阿飞在之中穿梭着，寻找荣宝的身影。转了一圈，尽是素不相识的人间望来望去。徒增烦躁。
“我们做做？”
阿飞五雷轰顶，随即用光前辈子积累的所有词汇痛骂荣宝。后来才知道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早早挂断。
他在车站没看见荣宝，于是坐了车去山上。
路终结在城市入口。风同样如此。收费站里坐得是个年轻男人，阿飞浑身的痛楚已经消解。但察觉到臀部往下正缓缓淌出湿漉的内容。很快他就意识到裤子湿了一小截。

“喂，先生！”他走神的当儿，收费站里坐着的男人不耐烦地叫他。
阿飞一下惊醒，朝后视镜里望了望，一男一女在正副驾驶位上对他虎视眈眈。他连忙掏出钱包，后边喇叭响了。把钱递给那个男人时，他们手在半空稍经摩擦。仿刹那间在黑空拉开一道曲折的柔和闪电。喇叭又响了响。不仅阿飞，收费站里的男人也皱起了眉。
阿飞再次往后视镜望去。那俩人恨恨的目光将他看作杀父仇人。阿飞还以颜色。并且在那男人给他找零的手伸出来时，刻意放慢了速度。喇叭声响了又响。
“先生，找零。”那男人提醒他。
阿飞一边感受着身下打湿的裂缝，一边伸手去接。指尖再次摩擦的瞬间，阿飞顺势捏住了那男人的手。眼底假装恶作剧，手上却又揉又捏。喇叭声不停歇地飞上半空，继而如瀑布一般往下冲击。
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