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2)

后来在学校天台上，阿飞目睹了荣宝和一个男的鸡奸的过程。
1.
阿飞再次逃离一座城市。坐在车上，他感到臀部像是火山口一样不停往外蔓延剧烈的灼烧。太阳西斜，公路上堆满的车鳞次栉比，尾气味道浸透日光。他好容易忍住腹部翻涌的呕吐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装的花露水喷遍各个角落然后关上车窗。
阿飞看着花露水的瓶子，再次陷入回忆。
那天早上阿飞记得阳光很好。湿漉的雾群像是庞大的零散陨石堆砸在公路各处。草叶上沾水充分，鸟叫在公路外茂密的森林里婉转不停。他站在路边，等一小时一趟的公交车好坐去县城上学。荣宝应该会在候车厅里等他。天气很好，虽然地面雾气浓重，但天空却几近一片倾倒的海。这么好的天气，他们肯定会先去山顶等夕阳，最后坐城市穿梭车去学校。一般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上了。老师肯定不在，但班长爱多管闲事，记他们迟到。

不过天气那么好，即使被记迟到也是值得的。
阿飞记得他手机响了。是荣宝打来的。
“荣宝？我还在等车啊。”阿飞是这么回答的，他当时被清晨的阳光照拂，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阿飞，我有事跟你说。”他还记得荣宝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什么事？你说。”
“我是gay，你知道吧。”
“gay？”阿飞皱起眉，说“那又怎么了？”
花露水的味道被嗅觉习惯，闷热的汽车味再度在窄小空间里流动。阿飞不得已打开窗户，他已经上了高速。风猛烈吹进来，鼻子大概被不安分的空气欺骗，一时分辨不出什么味来。他感到晕车症状稍缓。
时间是一条线，人是一根根线头，他们所处的空间只有这个世界。但所有人却都将在此穿梭一百年，或许更长或许更短。除了身体，连接这线的只有记忆。因为记忆的缘故,人都在成长，所以线无限延伸，直至死亡前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