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伏妖》下(2)

“我修杀生道。”
青蛇的蛇尾在水面下隐隐游动，十辰于瞥了一眼，重又将视线转向叶绒那张脸：“释迦入灭，三界无佛，因而地狱始生。地藏曾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是若无地狱，那这世间的万恶又该到哪里去？种恶因自当得恶果，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我愿送万恶入地狱，也愿以身殉之。就算世人皆畏惧我，不解我，我亦甘之如饴。”
青蛇更加不耐烦了，他实在不知道十辰于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若是想要杀了自己，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与自己讨论起了他心中的佛法？
西湖万里无风，水面平如明镜。
这诡异的宁静叫叶绒不自觉想起数百年前被眼前这人剥皮取骨的时候。
他那时候还是个凡人。
如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他的面容却没有任何变化。
十辰于自诩为佛杀生，但一个活了数百年的人，还能够称之为人吗？
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说你一心向佛，却用一个妖的骨头做法器，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你的所有功德与战绩都是因为你骗了一只妖。你说你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可比起你杀的那些人和妖，你的杀孽只多不少。你说凡人皆畏惧你，可凡人一生不过数十年，你却活了这么久，活得比一些妖还要久，你可不可笑啊？慧法如海，十辰于，你配吗？”

“那你为什么不来杀了我？”十辰于问他：“我取走你的蛇骨，等了你两百一十七年，你为什么不来杀我？”
“我有108根蛇骨，区区三根你愿意当做宝贝可以留着，我既然厌恶你，又为什么要回头看你？”叶绒答得一派天真赤诚。
十辰于似乎是有些魔怔，青蛇的厌恶如此明显，他却仍是问他：“那若是我转世投胎，如当年的善无畏一般成为一个新的我，你会像白蛇找到许宣一样来找我吗？”
青色的蛇尾在水下烦躁地拍出层层浪花，叶绒皱眉道：“我不是白卷儿。你也不是许宣。你若是想死就自己去死，何必管我怎么想，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干系。”
大名鼎鼎的法海禅师若真是为了这个原因入魔，人类说不准又要编排，说是青蛇故意用自己的妖骨蛊惑高僧，害得十辰于堕魔。
他顿悟了是他自己有修为意志坚定，他入魔了就是妖怪害得。
总归不能是人心本恶，贪婪的锅。
这么一想人类果然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