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3)

那个保安及拖拖拉拉走过去捡起盾牌，然后踱向那些摊贩。艾万颇为满意的笑了，看见成群的乌鸦自树上飞远。
艾万紧接着就看见那些摊贩和拿盾牌的保安吵起来了。保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回去。接着那些摊贩便推着车散掉。唯独一个人，还站在校门口。那保安也许见他没推车，也没有要卖一些不健康的食品，就放过他了。艾万因此生气，告诉往回走的保安要他把阿飞赶走。声音异常响亮，被阿飞听见了。
所以保安去赶他时，他们俩大打出手。阿飞先动得手，他放下手里的一大摞纸，后退几步，保安以为他准备走了。但不是，阿飞退几步后停下，接着一小段助跑，距离保安还有大概十步左右时速度拉满。地面随之扬起小腿高的飞灰，整个人在半空中跃起，一脚踢向保安。嘴里怒吼着：
“这可是我的晚饭！”
‘砰’
阿飞被保安提高的防爆盾硬顶了回去，倒在地上。仰躺着，瘦弱不堪的身躯仿佛紧贴在地的植物标本。
艾万满意的笑了。
“阿飞？我当然知道他是谁，盛新镇上最有名的流浪汉嘛，他家人都嫌他是个吸血虫，所以把他赶出家了。他？他就靠骗我校学生的钱为生。那天我让保安赶他走，结果他倒和保安打起架来，被保安打翻在地，后来就哭着走开了。我对他可没什么看法，我之前还要请他来我们学校教美术来着，这件事我上上下下的同事们都知道，但他嫌不自由所以拒绝了。为什么不让他卖画？这当然是希望他不要再骗我校学生的钱啦。他失踪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了？我被捅那天他就不见了？他，我可不觉得他有胆子捅我一刀。我认为还是老李叫人来捅的我，他一直想取代我当校长。”

阿飞在一棵树上醒来了，因为下午四点的阳光那样刺眼。他觉得有点像以前上语文课睡觉时的那种阳光。一模一样的温度，甚至从树叶间吹进来的风也和在教室的如出一辙。空气中在飘不知名的花的香味，他觉得不如他同桌的香水好闻。
一片叶子落在他鼻子上，有点像同桌在拿手刮他，痒痒的。他跳下树，看了眼四周。烟火气给原本清澈的街道蒙上了灰。
他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和同桌分手了，理由是因为他不仅穷得叮当响还不知道进取。他学得美术，但对文学更感兴趣，大学四年每节课都在看小说。毕业以后理所当然找不到任何工作，在几次试图卖出几幅连他自己都不知所谓的画作失败以后，他放弃尝试。把那个月最后的生活费花光，找女朋友借了车费。甩给他的不止几张百元钞，还有一封分手信。意料之中，他了解他女朋友，她柔弱腼腆得过分，不愿意让任何人感到为难。他回到老家，在家白吃白喝
接近半年，终于父母也忍受不了他的好吃懒做，把他赶出了家。临走前给他三千块，希望他能借此去外面闯荡。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他在镇上网吧泡了两个月。
最后被老板一脚踢出门，那时他满脸胡子，眼睛发红，像个游魂似的回到家。父母终于对他不再抱有期待，他母亲当着他的面摸着微隆起的肚子说：“你有个弟弟了。”阿飞便不再纠缠，拿走了堆在家里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