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薄荷【松玉】(3)

那一场变故夺走了姚温玉跳舞的双腿，姚温玉的祖父，也夺走了乔天涯的父母与兄弟。
舞台的银辉停在一瞬，乔天涯也自此放下了轻狂。他自己也不知道，假如当时二人异位而处，是他没了这双弹琴的手，他是否又能像姚温玉这般，活得通透明净。
风又起，带走了乔天涯的话，同水中的波纹，空中的尘埃，湮没在天地间——
“我陪你。”
02.
乔天涯端看粥上楼的时候，姚温玉正把磁带从播放机出取出放回抽屉里。
“今儿做了皮蛋瘦肉粥，你素来喜欢的。”对着姚温玉，乔天涯的语气总是温和的。他从床凳上拿起一件薄外披，披在姚温玉身上。立夏要过，暑气渐长，乔天涯早换上了短袖，可病弱之人总是怕冷的，以是温玉总离不得外披与薄毯。
姚温玉端起粥，略略尝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让人舒心。“松月，虎奴呢?”
乔天涯整理着书架高处的书卷一边答道，“那小家伙，刚把它从树上弄下来，窝里。”姚温玉很宠那只猫，即使宅子里总有些许凌乱，一向喜洁的他也从不计较。只是它有些过分活泼了，与素雅静逸的梅宅格格不入，却也让这沉静得甚至有些死气的老宅有了些异样的生机。

这生机囊括了姚温玉的，还有乔天涯的。
虎奴消停了没一会，再次攀上了院中的那棵梅树，冬日过了许久，寒梅只留枯枝，在夏日一派蝉鸣绚花中得单薄而颓败。褐灰的枝丫上跃上一抹栗色，梅树稳稳地托着它，它却只胡乱扯得细枝零落。姚温玉看着，却也无端想起那让杜工部唇焦口燥的顽重，是老朽与新生。
“松月可知，我不愿让那梅树受损，却也不愿将虎奴拦下。”
“元琢这话可矛盾得很。”乔天涯正抽出一本《纳兰词》，思索片刻，还是将它私心眼儿地放在了姚温玉最容易拿到的格子里。
“虎奴是我20岁时抱回来的。”
乔天涯肩头一僵，回首却看见姚温玉嘴角啜着浅浅的笑，可他不知道那容与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多少漩涡，心中无由地慌乱。
20岁,姚温玉离国际大奖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折了双腿，在本应意气风发之时留下了一身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