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ng Goodbye(3)

在我抱着文件袋走出房间时我就知道，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人类。
6
罗伦斯太太的房子坐落在十字街的尽头。接待我的人是一位女士，虽然年纪与罗伦斯太太相比很轻，但是眉眼中的神色是错不了的。
“下午好，您就是深水怠小姐吧，我是罗伦斯太太的女儿。”
“您好，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我礼貌的伸出手。
罗伦斯小姐将我引到卧室，一位老妇人拿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卧在靠窗的椅子上，我想她就是罗伦斯太太。
听到有人，罗伦斯太太转过身。她向我报以微笑，我看到皱纹挤满了她的脸。罗伦斯小姐蹲到她身边。
“您还记得他吗妈妈？”
罗伦斯太太没有说话。
“他叫罗伦斯。”女儿向她介绍。
“罗伦斯…罗伦斯，他…他是谁？”老人干涩的眼睛里一片混沌，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您丈夫。”
“我怎么不知道呢？”
“您忘记啦。”
可怜的罗伦斯太太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间公寓里。罗伦斯先生于两年前去世，在悲痛与孤寂中她的记忆力开始时好时坏，像是闪烁的灯泡。她似乎忘记了罗伦斯先生已经去世的事实，甚至忘记了丈夫的存在。

“也许在她能察觉到父亲对她很重要”罗伦斯小姐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
“所以…所以小姐，您能不能借父亲的名义给她写几封信，至少，至少让她想起父亲，最后再慢慢的让她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
“可是…恕我冒昧罗伦斯小姐…”离开时我问道，“如果那段记忆真的会让罗伦斯太太感到痛苦，那么彻底的忘记它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您不懂，深水怠小姐。”她塞给我一张被裁开的照片，照片上，罗伦斯一家在海边的栈桥上微笑。
“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哪里都是坟墓。”
7
我靠在桌前的椅子上直到半夜，稿纸还没被码进打字机。罗伦斯小姐给我的照片被我别在了打字机的别针上，海边灯塔的光时不时扫进房间。老板已经抽了5根烟，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不用睡觉。
“嗯……这么晚了您不用休息吗？”
“明天这份书信就必须要送出去了。”他把烟屁股撇进烟缸，然后打算点燃第六根，“你呢，罗伦斯太太那边怎么样？”
“还行吧……”我啧然的咬咬舌头，识趣的去给他到咖啡。
“您说…”我把咖啡放到桌子上，“用书信来让一位可怜的妇人想起他去世的丈夫，这真的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