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伏妖》 上(5)

“既然你记得这样清楚，那不妨再告诉你一事。”叶绒斜睨了他一眼：“十辰于这些年诛杀了不少妖精鬼怪，他修杀生道，如今是金光寺的大威罗汉，你若是碰到他，最好小心些。”
叶绒化形之际遇到了已是人形的白卷儿，相伴至今也有个一千年了。蛇类虽不像鸟类那样有印随情结，但他活到如今这个年头，仍能记得自己第一次褪皮化人时，白卷儿光脚坐在岸边，低头将手递给他时的神情。
凡人们在白蛇传的话本子上写，“白衣之姝，绰约有绝代之色”，叶绒却觉得，这样的词句若是用来形容白卷儿仍是有些单薄。
他那时只消看着他，就能将周身火烧似的化形之痛全部抛诸脑后。除此之外，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那双脚。
漂亮的仿佛这世上最好的工匠以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就那样随意地浸泡在被青蛇搅乱的一池浊水中。以至于让青蛇在剧痛之中忍不住想，还是少翻滚几个圈罢，以免这池浑水弄脏了他。
蛇妖一族向来是独行于世的。

但青蛇那时恨不得事事以白蛇为中心，成日里黏着他，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要复仇自己便跟着他，骗人也好，杀人也罢，都是那些可恶的凡人自找的。
直至他后来亲眼见白卷儿与善无畏的转世亲热缠绵，甚至为了他不惜夜盗仙草，水漫金山。
他还为了那个男人学会了哭。
叶绒失望之际心下却仍是为他开脱。
他心想，阿卷活了这么久，又在人世待了这么久，沾染些凡人七情六欲自然也是应当应分的。
何况许宣那么爱他。
阴曹地府里走过一朝却仍惦记着要回到他的身旁。
哪怕明知道他是只妖。
也就是在那时，青蛇头一次感受到了寂寞。
许宣与白蛇天生一对，那么多余的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那时想，若是有个人也来爱我，该多好。
而十辰于只是恰逢其会。
他看着自己时的眼儿那么热，抱着自己时的心跳那么快，就连亲嘴儿的时候喊他绒绒都是从未有人喊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