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茨冈”之死(3)

我还从外祖母那知道，“小茨冈”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有一年开春，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里，外祖父在家门口捡到了他。
“当时他躺在长凳上，身上只裹着一条围裙，”外祖母陷入了沉思，神秘的讲道，“他快冻僵了，呜呜的哭不出声来。”
“为什么要把孩子扔掉呢？”
“母亲没有奶，又没有东西喂；她打听到谁家的孩子刚生下不久死了，就把自己的孩子偷偷地放到那家门口。”
外祖母沉默了一会儿，搔搔头，一面叹息着望着天花板，一面继续说下去：“都是因为穷啊，阿廖沙。穷到这个份儿上，都没法对人说啊！还有，没有嫁出去的姑娘是不准生孩子的——丢脸！当时你外祖母想把小凡尼亚送到警察局去，被我拦住了。我劝他说：‘留下来自己养着吧，上帝送给咱们的，他清楚谁家死了孩子……’你知道吗？我一共生过18个孩子，要是都活着，能站满一整条街一溜儿18家。我14岁结婚，15岁生孩子，可是上帝看中了我的亲骨肉，接二连三的拿我的孩子去当天使……”

外祖母穿着长衫，坐在床沿上，乌黑而又蓬松的长发披满她庞大的身躯，好像不久前那个大胡子守林人牵进院子里的大熊一样。她在干净、雪白的胸脯上划着十字，轻轻的笑着，身子来回摇晃，继续说道：“好孩子都被上帝带走了，给我留下来的都是不好的。凡尼亚的来临，让我格外高兴，因为我特别喜欢你们这些小家伙！就这样，我和你外祖父收养了他，给他行了洗礼。没想到他活了下来，还长得这么结实。起先我给他起名叫茹克（俄语中意为甲壳虫）——他老是嗡嗡叫着，像个甲壳虫似的，满屋子乱爬。你要爱他，他为人淳朴，心眼好！”
我的确很爱伊凡，他做的事常常使我目瞪口呆。
每逢星期六，外祖父把一周以来犯过错误的孩子都抽了一遍后，就去做祷告了！此刻，厨房就成了我们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