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茨冈”之死(17)

“秃驴！”米哈伊尔舅舅走出院子时喊了一声。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仿佛大家都在为抬走十字架而高兴。
格里高里牵着我的手，领我去染坊，他边走边对我说：“你外祖父今天也许不打你了，我看他眼神挺和气……”
进了染坊，他把我抱到一堆准备染色的羊毛上面，并且耐心的用羊毛把我围起来，一直围到我的肩头。然后，他嗅了嗅染锅里冒出的蒸汽，若有所思地说道：“唉，小家伙，我和你外祖父在一块待了37年，他的事情我最清楚。我们俩是好朋友，一块做买卖，开染坊是我们俩个人的主意。后来他当上了老板，因为他聪明，我就没这本事。你的父亲也很聪明，什么都懂，也就是因为这个，你外祖父才不喜欢他，不承认他……” 

听到格里高里这样说我父亲，我心里特别高兴。
格里高里身子很高，骨瘦嶙峋，留着大胡子，长着一对大耳朵，像个善良的巫师。他一边用木棍搅着滚开的染料水，一边不断的教导我：“对任何人，都要拿正直的眼光看他，就是一条狗向你扑过来，也要这样，这样他就会退却……”
“啊，等一等，好像出了什么事！”格里高里突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里。我也跟着跑了出去。
“小茨冈”被抬进了厨房。他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睁着，只有暗紫的嘴唇在动，吐出些发红的泡沫来。鲜红的血从他的嘴里流到脸上又滑到脖子上，最后流向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