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须臾(2)

    她的笑带着魔力，那脸上的一弯，绝非新月虚幻的弧度，而是清晨蜷曲的茶叶才有的从容。
    我常觉，那不是人间的笑。
    “喂，所以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啊？”
    同拍静物时相机总会失焦一样，我视野恍惚。
    盛夏的日轮从窗外滚过，我额角有汗，却像是内里逼出的。现在，若是太阳跑来和我的心脏角力，应该也会自愧不如吧？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近发现......呃......我挺喜欢你的。”
    像军营里的走兽一样，人的面貌得有两副，你要凶恶如鬼，也要委屈巴巴。而大多时候，它们得杂糅一气，你既要温驯地吐着舌头，又要把獠牙暴露无余。这就是我的战术。如果告白是强攻的矛，那么“挺喜欢你的”这类模棱两可之辞就是退守的盾。“喜欢其实类似欣赏啦”这种鬼话已经咽在喉口了，小椿同学，你要怎么做呢？

    “欸，为什么啊？”
    “啊？”
    “为什么喜欢我啊？”
    “嗯......”我把脑袋低了两度，假装在回忆，“其实吧，从一年前开始，咱俩就经常碰面呢。”
    “啊？”
    若有人把头伸进圆号的洞口，其感念盖与此刻的我相差无几。
    “那个......”
    “所以，就因为这个？”
    “嗯......”我又把脑袋低了两度，假装在思索，“不知道，只觉得你很特别。不知自何时起，我无比在意你，每天就像游荡在宇宙里，邂逅你一次，就是与一片陌生的星群擦身。生活在这样的不确定中变得绚烂又忐忑。而你每早都在这吃饭，同一时刻，我必要途经这里，这时候，我又像一颗卫星，循着既定轨迹，接近，远离。在这样的周期性里，生命的单位变得极大，总让人觉得岁月如流，什么都要过去了......欸，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过去了呢？所有，某个瞬间，我决心告诉你。嗯，我想告诉你，就是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