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尚未获得不再老去的资格·第三章(15)

老陈木然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个被子弹正中眉心的平民，看起来他并不比口吐芬芳的秦安好多少。他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后问我：“现在去哪？”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我回答道：“市立医院在居民区的西北，那么以此为基准……往这边走可以返回海科；从那里可以到达喀瓦琅河；那边不用想，往那边走就跟铁血撞上了。至于走哪边……”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其他人，“我认为是回海科。”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还是自己屁颠颠的把脑袋送进去？真是他妈的九死一生的好主意啊。”老陈低声嘀咕道。
我回击：“那你尽可以试试在铁血的火力封锁下游过喀瓦琅河——确切地说是走过去，因为咱们这边的人已经让那条河断流了，尸体堆得比河道两岸的防洪提还高。”
老陈便无话了，看起来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我也失了说下去的兴趣，转过头对剩下的几人宣布了我的计划——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计划，无非是希望能多苟延残喘一阵子罢了。我们这样的孤魂野鬼是那种见了光就神形俱灭的类型，通过喀瓦琅河这种毫无掩护的开阔区只需一挺机枪就能报销我们，也算是给已经去天盈尺的尸堆再加上些点缀了。以六人之力去撼动十数万铁血的壮举我们也是做不出来的，于是被打成了粉的海科公园就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那里好说歹说还有一些碎瓦颓垣可以作为隐蔽，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补给，对于我们这些躲在暗地里的老鼠而言是再适宜不过了。

其余的人没有表示反对，于是我们在歇息片刻后就出发了。M4因为伤势现在只能用手枪，况且以她断了三根肋骨并且内出血的情况来看，能不能撑到海科还是个未知数。M16作为我们六人中医疗技能最娴熟的需要看护M4，所以现在我们只剩下四个半战斗人员了。我们一行六人在尸山中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忍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朝着那个对我们而言是天堑目标前进。脚下吱嘎作响的尸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铁血的暴行，但我们又能怎样呢？没有实力的愤怒是最没有意义的。我们只好先忘却这件事。现在活下去是第一，让其他的都见鬼去吧。秦安一个没踩住滑倒在地，起身时脸上已经满是凝血并且挂着半段肠子，他脸色发白的拽去，甚至都没在意胸口处嵌着的两颗断牙，还是老陈帮他打落的。这样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又发生了不下十次。终于在找到一个可以勉强挤进人去的地下室后，我们疯了一般的钻了进去，开始争先恐后的呕吐，但除了酸水和胃液以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