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尚未获得不再老去的资格·第三章(12)

“妥了？”M16冷冰冰的问。我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怒火——仗打到这个份上，但凡有点血性的士兵都会觉得窝囊与愤慨。
我们三人沉默的点点头，M16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快走而去，我们则紧紧的跟着。现在死亡倒不会令我们恐惧了，跟失与走丢才是真正的梦魇。刚才的亡命狂奔使我暂时摆脱了黑暗所带来的恐怖，但只是刚刚连五分钟都不到的小憩，无际无垠的漆黑就又渗进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在脑海中给自己打了不下一万个耳刮子，狠骂自己为什么要在撤退回医院的途中扔掉我跳伞时携带的三级军用背包，那里面有……算了，光夜视/热成像双用仪这一项就足够令人绝望了。除了走在前方与晦暗几近融为一体的战友，我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在一片虚无中我只能机械性的向前迈步，即便前方有什么机关陷阱甚至是无底深渊，我也一定会像一位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英雄——或者是一个呆头呆脑傻眉愣眼的瞎子——那样一头扎进去。至于地道里面的灯，它们能提供的只是一晃而过并且附赘悬疣的暗光与因若隐若现而永不可企及的希望…

…如果不是我还能听到防毒面具后那充斥着急促与恐慌的轻微呼吸声，我想我现在和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经历了不知是几分钟还是几个世纪之后，我的眼中终于漏进了一丝来自于自然的光亮。我心中一惊紧接着掠过一丝狂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并同时清楚的听到了身后的老陈长长地呼了一口颤颤巍巍的闷气，想必前方的秦安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情——他的脚步声陡然加重，频率也稍有加快。无论怎么讲，我们终于要再次见到不算久违的太阳了。
我隐约看到M4和AR15，看到她们二人所成的双人战斗侦查小组，看到她们警惕的一步步前进。我们也如法炮制，放慢脚步，掐掉声音，杀死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动作。地道越来越宽，已经可以勉强通过一辆军用卡车，这与一般地道的构造截然相反。M16做了几个手势，我们便迅速成二列纵队向前挺进。秦安贴着墙壁右侧在前，M16紧跟在后，掩护着前方的侦查小组，如果事变他俩将是前面二人第一时间的后援。老陈的机枪在医院里就扔了，此时他拿着捡来的VN型冲锋枪警戒着我们的后方，并随时准备给尾随而来的铁血泼上一身子弹。我则全神贯注的瞄着洞口右侧，用一把可怜的半自动手枪为侦查小组提供一点聊胜于无的火力，但若是有哪个铁血敢探头窥视，那它就做好脑花四溅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