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不归人篇(10)

“我儿子叫罗建元，昨日随着征兵北上了，我一直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他那样反抗官兵，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受欺负。我这里有一个布包，里头是老婆子我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了。如果有一天你们北上见到他了，麻烦你们把这个布包交给他，就说老婆子我已经没有牵挂了，让他在外面好好过日子，讨个媳妇好好活着。”老妇人紧紧拉着白涧的手，这一双枯瘦且带着一丝冰冷的双手，还有那一对深陷的挂着泪花的眼睛，在夕阳的照射下，与之门口的树影相比，显得格外的暗沉。
白涧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他在思考能不能答应。倒是小丫头看出了师父的为难，立马开口接过话茬：“好！”
“老婆子我也不识字，年轻人真好，读书人真好，还能写点信，不像我，连封信都写不了，也没个吃饭的本事，还得了一身病。”老妇人缓缓松开紧紧抓着白涧的枯瘦双手，而后转身进了屋里，那夕阳下格外黑暗的屋里。
茗和白涧都清楚的看到了，老妇人在走进黑暗里的那一刹那，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声不吭，连抽泣声也听不见。

三
夜晚，军营里只余下火堆里的零星几点火星还有巡逻之人手里的几个火把。整个军帐内，此起彼伏的酣声响彻。这支大军刚打完胜仗，将士们都累得不行，只安排了廖廖数十人在外面站岗。
远处的山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沐浴着月光，静静地看着军营。这一大一小便是北上的白涧和茗师徒二人。自建安镇一别罗建元那年迈的母亲后，而今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二人一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注视着军营的一举一动。
至于那个布包？一直被茗背着，都褪色了许多。一年了，她都没有交给罗建元。若说交给罗建元的办法，那是千千万，只是，那些方法是师父所不允的。所以，一直都给耽搁了。原本按计划，是打算一年之后的现在把布包交给罗建元的，安排一个信使给送过去就行了，就说南方建安镇送过来的。时隔一年，有个时间差也能让他接受得了。
只是现在，看样子也没机会送出去了。茗一直跟在白涧身旁，二人从来都是以第三方视角看整个世界的发展。此刻军营往外二十多里，便有一队人马悄悄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罗建元所在的军营刚打完胜仗，累得不行，还以为另外一边的军队乘胜追击了，这才放松了警惕打算好好休息一回。他们哪知道，另外一队并没有按着原路乘胜追击，而是另取了一条路打算绕到敌军背后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