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不归人篇(12)

山坳下，白涧与茗一直没有上去。
“师父，给她带点东西可以吗？”茗问道。
白涧没说话，默许了。而后二人回到镇子里，去买了些米油盐。
回建安镇以前，茗特地去给罗建元寻了一处地方，好生安葬了。那布包也一同埋在了那一处无名小坟里。青石堆积的坟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杂草覆盖，石头上长着苔绿，又有谁能记得亦或是知道此处埋着他乡之人？
他们回建安镇还是步行回来的，这一走便是半年。他们走得很慢，快到建安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最近打了胜仗了，彻底班师了。参军的不少青壮年活了下来，回了乡。回乡的青壮年都是骑着马回来的，自然要比慢悠悠走路的师徒二人快很多。
有人回乡，也有人埋骨他乡，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伏案痛哭，只得立一小小的衣冠冢，坟堆面前刻上几个伴随着白发人一辈子的名字；有人战功赫赫，拿了封赏光荣回家，一辈子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青冢徒留无名草，又是谁家不归人。乱石坟前恸天地，空余白发染斜阳。
有人宴请四方，八路媒人来提亲，大府修得富丽堂皇。
也有人，一直在家门口，照着残阳，始终眺望着回家的路，多希望能听到记忆里的那个声音，那个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却只能在日暮中留下一声声叹息。
买了些油米盐茗和白涧回到了罗建元他家，傍晚时分，门口独坐一老人。
“奶奶！”茗走近了些，在老妇人面前晃了晃，发呆地老妇人才回过神来。
“啊，你们是？”老妇人微微抬了抬头，无光的眸子对上了茗。
来的时候白涧就给茗说了，老妇人已经不记得他们二人了。她只记得记忆比较深刻的存在。茗还以为白涧在说笑，一年多前还拜托自己二人这么重要的事，这就忘了？
白涧神色严肃:“凡人里，有一种病，叫老年痴呆。患病之人记忆力会越发衰减，他们会忘记自己是谁，甚至连说话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