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8)

男孩时常躺在床上幻想，幻想母亲还在的那段日子。那时家里的条件依旧艰苦，但母亲总把最好的一切留给他。
母亲总是在厨房里忙碌，变出各种美味佳肴，即使母亲总是做饭，厨房依旧干净整洁。现在的女人从不做饭，她只会点外卖。厨房被各式各样的酒瓶子填满，桌子和墙上全都挂满油渍。
母亲会把他们一家人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他的校服总是全校最干净的。现在的女人连家务都懒得做，男孩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还沾满了油渍和血迹，他总是被同学嘲笑，说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母亲不会和他发脾气，母亲总是温柔的，她从来不忍心和孩子动手，她总是鼓励男孩做好一切。现在的女人在男人面前乖巧得像只猫儿似的，在男孩面前，又变回凶猛的野兽，弄得他浑身是伤。
男孩的后妈是学校里最大的新闻。他曾经是学校里人见人爱的学生，现在变成了大家取乐的笑柄。女孩子总是故意捏着鼻子躲他很远，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会得什么怪病。男孩们则是不停地捉弄他，每次从他身边路过，就要故意说出“没妈要的孩子”，然后看男孩的反应，以此取乐。
女人或许是打累了，这才停了手，继续去客厅看电视嗑瓜子去了。男孩撑着桌子站起身，把自己扔到床上。男孩没去游过泳，但他把这种感觉称作“跳水。”

“如果真的是水，那我是不是可以淹死在这了？”
柒
2017年，十二月。
厨房里四处都是油渍，堆积着未清洗的碗筷和各式各样的空酒瓶子。新的女人很懒惰，她不怎么做饭，成天点外卖，然后装进自己家的盘子里。她也不喜欢刷碗，所有用过的盘子都堆积在洗碗池里，直到家里实在没有可以用的餐具，她才会勉强清洗出几个碗筷。
男孩走进厨房，从那些瓶瓶罐罐下面找出那把生锈的菜刀。这个家除了他，胡须早就没人记得它了。“我们都被她遗弃了。”男孩握着刀，刀上映出他的瞳孔，他自言自语道。
男孩拿着刀走进洗手间，握着刀对着镜子比比划划。这是他今天第三十八次拿出这把刀，第三十次站在镜子前，第二十三次对着镜子比划。还有几天就要元旦了，他想把不好的回忆都留在过去的一年里，重启人生。此时的他在为了这次反抗，做最后的演习。
这是他唯一一次反抗的机会，如果他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待他的便是半个月的噩梦；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了，那他将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他为了这一天已经计划了一个月，他每天都在观察新的女人，即使他并不愿意多看那个女人一眼。他摸清了新的女人和男人回家时间的规律。他每天都会拿出菜刀反复地对着镜子练习，怎样把刀捅进新的女人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