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呼洛迦(2)

“姐姐、姐姐。”是小青在唤她，那条青色小蛇，五百年前为镇洪灾命悬一线，翻着白眼飘到她脚边时，灵丹浮口，命不久矣。
“早知不如不救。有命该生，无命则死。”小青是沉寂了上千年的紫竹林里唯一的响，空荡荡的紫竹林好似也染了人味。
“我唤您主人。”
“现在早不是禹王当位。”
 “那唤小姐。”
“快快去吧，勿扰我修行。”
“我若跟您修行，岂不该唤师傅？”
她的真身是条百丈巨蟒，通身闪着白光。她是伏羲和女娲后，世间第三条蛇，带着莽荒的白和灰，吓煞万物。而小青只是愣怔怔看着她，也化出真身，如绿竹上镶了黑曜石，吐着红信，低头作礼。
“姐姐，情是什么、爱是什么？”
她知道小青又去听和尚讲经了，不愿管和尚，也不愿管小青，更不愿说话，又受了谁指使似的开口，“哪儿来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欲罢了。”

雨后彩虹架在峨眉山顶做了桥，她好奇桥那头牵着谁，好奇得起了挂念，便显出人身带着小青来到苏州，享受街上男女老少投来的暧昧。
“这便是情、是爱。”她摇摇粉白团扇，“也不必说得高不可攀，不过是欲。”
“要想得道，便要舍了情爱，是么？”小青倚在西湖边的柳树上，还读不懂路人的眼里藏着什么。
“为何要舍？这是万物本性。”她“哼”的笑出声，无奈小青将被和尚带坏，“小青，这是万物本性。舍了坏的才是好，舍了本就有的、是虚伪。”酷暑难耐，她将尾巴藏进湖里取凉，越探越深、越深越凉，触到湖底茁壮的水草，缠绕纠连、拂叶摆茎，反被无情的水草挠中尾尖，养得心颤，又笑了。
“舍了本性，是虚伪。”
小青温顺地将头低到她肩处惹她怜爱，似懂非懂，“神仙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