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风·新台(2)

船客点点头，笑容温雅。他端正斜靠在船篷的身子，为船夫讲解道：“这歌谣名叫《关雎》，很早之前就在成周一带传唱了。讲的啊，是一位年轻的公子遇见心爱的姑娘，日夜思念追慕，最终与那位姑娘琴瑟和鸣、相爱厮守的故事。”
“那这可真是个美好的故事呀！”艄公笑着摇动双桨，水波轻轻应和，“肚子饿了有饭吃，口里渴了有水喝，身子困了有屋睡，心里喜欢了，所喜欢的人能相伴到老，人生这短短一世啊，没有什么比这四件事更幸福的了呐！”
“船家你这话讲得好啊。”船客点头笑赞，随后也道，“在我家乡那边，也有类似的说法，说这人生喜事啊，莫过于久旱逢甘霖、新婚花烛夜、功成名就时、他乡遇故知。”
艄公自语重复了一遍，尔后朗声笑道：“这个说法好啊，像小老这种目不识丁的，想个一遍也就明白了，真好！人生喜事莫过于此啊莫过于此，衣暖食饱，活得如意！”
他兴起而力，双桨健劲，河上水波遂而昂昂欢腾。坐在船篷里的客人见状，抿嘴浅笑，心中对艄公末尾那声感慨略有的无奈也就如那波澜荡荡而去，化涟漪而归山水。

行舟稍去些许距离，艄公又笑问道：“先生是哪里人啊？”
“大周尹氏人。”船客将视线从船篷外的烟雨山水移回船夫身上，神采奕奕，笑容温俭。
“原来先生就是周人啊，那怪对这歌谣的来历如此清楚。”艄公笑然一句，转即又问道，“那先生这趟是归乡吗？”
船客摇摇头，道：“不是，这趟是回雒邑交差去。”
艄公恍然，带上了几分恭敬地笑道：“公子原来是住在周天子脚下的近臣啊！”
客人再轻轻摇摇头，脸上那份奕奕神采不知为何黯然淡去，只是家教使然的恭良笑貌依旧。他谦逊地道：“不敢妄称近臣，我只是一个为王上分忧，奔波王事的臣仕罢了。”
艄公眉眼笑笑，摇桨低首，以客人难以察觉的角度，用眼角余光快速打量了那身素朴的衣饰。一桨回落后，他重新看向客人，热切不减地笑道：“先生，小老听说这雒邑啊，是天下之中枢，岁贡之终路，繁华之极都，两城一邑，堀方千七百二丈，郭方七七里，拥数万户，节时登高而望，群人如三河水满，汤汤一片，不知是否真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