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第二章 雨水(5)

但辰小子感觉很自然，就和师父还在时，他给师父做饭一样自然。
女子没有待太久。
待太久，春天就将要过去了。
女子要告辞离开破庙，她将到县城去，那里才有赚钱的机会，赚了钱，她需立马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她。
就像说书人说的那样，侠客从不忘恩负义，女子不吃辰小子白食，她把一双皂靴留给辰小子。
她亲手帮辰小子穿上靴子，这是这么多年来，辰小子第一次穿草鞋以外的鞋，他本来的确不会穿靴子。
幸好女子帮他穿了，幸好女子的动作很轻柔。
“你的脚和他的脚一样大，真巧。”女子笑着说。
辰小子神魂颠倒。
这是女子路过苏州时，在有名的布庄里花钱做的鞋，她没有想到穿越半个国家的路程会这么漫长，现在她把它送给辰小子，等再路过苏州时，她再去订做。
女子走了，辰小子在她背后一直哭，他希望女子没有看到自己不断变湿又不断变干的脸。
庆幸的是，就和其他人一样，女子下灵云山时一次也未曾回头。
辰小子相信女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本来可以回头，但是不得不快一些，因为肚子总是很快就会再饿起来的。
女子走的那天，天上没有下雨。
那天晚上，辰小子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县城的样子。

他没有去过县城，他脑子里的县城就是县城这两个字。
辰小子起了个大早，他跟那些讨债的一样，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在柴房的柴堆后头，辰小子赶走不知在那里活了多少年的蜘蛛和鼠妇，然后发现了一个木箱。
这是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
在辰小子早就模糊的幼年记忆里，师父还没有带他躲进破庙，他们走过很多地方，但似乎从未有过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子。
辰小子打开木箱，里面有二锭白得亮眼的雪花银，银子旁有一本册子，册子旁有一把刀。
那也许不是刀，真正的刀不会锈得这么厉害，也不会断得这么难看，它也许曾经是把腰刀，但现在只不过是块没用的铁片。
因为潮湿和腐烂，册子里的一切都辨认不清了，只有中间的一页写着一个地点。
那个地点位于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小镇。
他不知道那里，但他可以去那里，毕竟他是有脚的。
辰小子的心噗噗地跳。
他可以走了，不仅有盘缠，而且有动力。
辰小子打点好自己的一切，但主要是把册子，银子和断刀塞进包袱，然后穿上女子送给她的鞋。
躺回破床时，他想了很多，同时又想得很简单。
他想那个女子，现在他有去远方的机会，路上要路过县城，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