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祺轩/风盆】(3)

阳光蒙着雾气，柔柔打在熟睡的人面上。马嘉祺缓缓睁眼，以为是天国，身子发软，勉强撑起来探看。是找到母亲的那片礁石滩。马嘉祺听到海水的翻动，朝远处的岩石望去，波光粼粼反射着日光，好似有鱼尾渐渐没入水中。马嘉祺的思想还处于一片混沌，望着面无边际的汪洋，躺回在礁石上，仰面朝天，要变天了。
马嘉祺不打算寻死了，或许这是天意吧，生活太难了，好歹是自己一个人，拖累不到旁人，勉强过活也可以。
他又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唱歌，顺便揽下了讲睡前故事的活计。孩子们睡着了，他才拎着琴孤身走回家。海边天气多变，突然下起的雨浇得马嘉祺身上发凉。一个人躲在小屋里烧了热水，靠在椅子上往窗外灰黑色的天。暴雨倾泻，海浪飞卷，远方有歌声飘来，愣是大雨也遮盖不住。马嘉祺探头往雨中看，看身边的山在暴雨中呼啸，而歌声好像是从海里来的。
马嘉祺穿上一套黑色的雨衣，从高崖上看海，寻找在海中央的船，寻找那个声音。暴雨灌湿了他的刘海，马嘉祺眯着眼睛在雨中探望。他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理，就好像着了魔，怎样也想找到那声音。他忽然望见峡湾的不远处有鱼尾露出海面，比寻常鱼尾大很多。狂风几乎要把他吹下高崖，只能匍匐在岩石旁继续望着海面。

一个漂亮得近乎于圣女雕像的人面从海水中浮出，在暴雨倾斜里探出头，又一个猛子扎进海里，露出长长的鱼尾，激荡出一圈一圈浪花。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放大，躲在岩石旁看着那只鱼在海里翻腾，歌声就是从那只类人的鱼口中发出的，他几乎可以确定。
马嘉祺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人鱼，幼时常听着童话流眼泪，长大却不敢再相信世界是否如童话。但一切已知的、未知的，在海洋的包裹里，都变得如童话般神秘，尤其是暴风雨中狂怒的大海，像给童话蒙上一层暗光。
从此后，马嘉祺常去峡湾的悬崖上往深海望去，在他心里总有一丝丝对童话的向往和好奇，因为他死过又重生。来自海洋的歌声也常回应他的翘首和寂寞，能引得鸥鸟盘旋阵阵，无论风雨还是天晴。
几天未听到人鱼的歌声，马嘉祺心里略有些失落，好像童年与童话皆离他远去，前几天也只像是做了一场深蓝色的梦，化成歌隐隐约约不知道是否存在过。
马嘉祺在礁石滩边踱步，海边雾气散了，礁石上显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马嘉祺探身去瞧，那是一个生长着鱼尾的人。他以为是自己对歌声太过想念憧憬，才出现了幻觉，揉了揉自己的眼再去看，结果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