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外祖父(5)

我记得，那时我总想避开那双吓人的眼睛。我觉得，外祖父脾气很坏，他不论同谁说话，都带着嘲讽，摆出一副挑衅的架势，不惹恼对方不罢休。
“唉，你们这些人啊！”他常常这样感叹，尾音拖得特别长。每次听见他这样感叹，我都感到心烦意燥，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休息的时刻，或者吃晚茶的时候，外祖父、两个舅舅和伙计们从作坊来到厨房，大家累得疲惫不堪，两手被紫檀染得通红，被硫酸盐烧的不像样子，头发用带子扎起来，一个个活像厨房角落里黑乎乎的圣象——就在那一刻，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外祖父总是同我问话，问我一些问题。但这令他的孙子们很羡慕，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祖父对我这个外孙比起对他们来要更关心。

我来没几天，外祖父便开始让我学做祈祷。别的孩子都比我大，已经和圣母升天教堂的一个助祭（职位比神甫低的神职人员）学习认字了。从家里的窗户望去，可以看见那座教堂金黄色的圆顶。
教我年祈祷词的是文静的、胆小的娜塔莉亚舅妈。她长着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眼睛清澈透亮。我仿佛觉得，透过这双眼睛可以看见她脑后的一切。
我很喜欢看她的眼睛，一看就是很长时间，目不转睛。这时，她总是眯上眼睛，脑袋转来转去，几乎像说悄悄话似的小声恳求我：“来，请快点念：‘我们在天上之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