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白于玉 - 改编(4)

门两边蹲着一对巨大的老虎，伏在墩上，仿佛在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青书赶紧退到童子身后。“别怕，它们是仙家之兽，都有灵性，不伤无辜之人。”童子担心吴青书还是害怕，便一路护着他走了进去，只见处处风景与人间大不相同。童子领他经过广寒宫，宫内都是水晶做的台阶，走在路上，就如行于镜中一般。镜光晶莹发亮，映着行经人的步伐。两大株桂树立于庭间，高大参天，荫翳天光。细碎的桂花随风飘来，芬芳袭人，无有断绝。屋宇与亭台都是一色的红窗红门，时有美人出入其间，远远望去都是冶容秀骨，世间无比。吴青书屡屡张望，看得痴了。童子拉紧他的衣角道：“王母宫比这更漂亮呢。”说着，他们已经走出了广寒宫。
走了一段路，又看见一座宫殿，“这就是王母宫吗？”吴青书心想，见屋檐下清水白沙，涓涓流淌散溢，栏上玉石雕琢。回头，童子已不见踪影。迟疑着，刚进屋坐下，便有妖艳的少女笑嘻嘻地走来荐茶，接着摆上美酒，四名佳丽叮当响着足上的金铃玉珰，走来服侍青书左右，不一会儿伸长了纤细的指甲探衣搔挠。青书直觉被撩拨得心神摇曳，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无以平静，又喝得有些醉意，渐渐不能自持，笑着看顾种种美人，方要拉过她们白皙的手指想与她们讲话，美人们就笑着避开他。只见身披绛绡的女子在筵前宛转清歌，衣着翠裳的女子把盏而舞，尚有一紫衣女吃吃笑着前来献酒，青书醉意朦胧地一面接杯，一面戏挠着她纤细的手腕，害她呀地一声失了手，杯落下，酒倾倒在地上。青书还没有反应过来，紫衣女就赶紧低头含笑，把碎掉的杯子拾起来，细声说了句什么。众美人正奏着笙管琴弦，呜呜嗷嘈，杂和一片，青书怎也听不清。

却忽从乐声中分辨出一种曲调来，仿若低声呓语，绵绵不绝，与众乐不合，却因音量小而徐徐渗入其中。细听之中若有奇效，恍惚间酒醒大半。猛地望去，群丽歌舞之中有一淡白软绡者，黑发间缚以轻纱，端坐其中，奏拨琴弦。紫衣女早已扔过酒杯，依旧摆满了笑意地抚弄起他的身上，青书忽然一把推开她，径直向那白衣人走去，未见紫衣女在后面愤愤地瞪着他的背影。
青书这一向舞池走去，众佳丽都纷纷堆笑着围上前来。推脱间，青书看见唯有那白衣人默然不动，欲发心疑，到她面前一把捉住她抚琴的修长手腕，白衣人抬头看他，神思似是不解，凝眉黯淡。青书细细打量她，风致翩翩，实乃绝世佳人，却又不尽如此。在座美人无一不是绝色，却唯有这白衣女子眸色间给人以清幽宁静之感，仿佛于闹市中取静，看而又看，心自定矣。便道，“曾我以为意中已有佳人，今乃知是我见识得太少啊。”于是搀起那白衣女子来，俨然五短身材，欲择之共度良宵，白衣女子手里仍抱着琴，其余佳人显出不悦之色，睨着他远去，青书抱着意中人入房而寝。
甫一入房，白衣美女轻止住了他的手，露出微笑，眉目间带有几分狡黠，青书握住她纤细的腰，只觉越看越是欣喜，胸中泛着暖意，白衣美女笑着说道：“足下在人间不是尚有意中佳人吗，怎地还能看得上我？”一句话把青书忽地点透，恍然忆起，自己是如何得以来此天界，再看白衣女微笑面容，蒙蒙然感到熟悉，拂开刮剌剌的白纱襟衽探入衣中，是女子般细腻削瘦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