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石(30)

“是啊。”
来天台的决定是对的，这儿很凉快，不断有清风吹来，之前微微出汗的身躯也由这风吹得渐渐降了点温度。程子莹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遥，她的身体也在轻轻的摇晃中缓缓地升起。是我的眼睛花了吗？应该不是，但她确实飘起来了，我熟悉的那个上身，它的水平位置到了一个我之前都未见过的高度。
程子莹站直的背影遮住了一部分射到我脸上的夕阳，她将头微微倾斜，向我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瘆人的微笑。
“老师，来和我跳舞吧。”
黄昏来临，学校的下课铃声一直回荡在校园里，像在催促还停留在学校里的人快走。学生们有序地从校门中走出，他们脸上纯洁无暇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待学生们走得差不多，我在门卫办完手续后径直走进了离校门最近的那栋教学楼。这座教学楼比我想的还要老旧，室内的墙皮不断地有白灰掉落，整体看起来犹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跟门卫很像。
登上几层台阶后我来到了三楼的办公室。里面老师也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个年纪看上去和这栋楼一样大的戴眼镜的老师，她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存在了，那位老师示意我直接进去。
“你就是袁女士吧？”老者问道。

“是的。”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长时间啊。”
“学校的规定也没办法嘛。”
“要稍微休息一会儿吗？你大老远来这里也不容易。”她从饮水机下方拿出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向里面倒了一点水，随后将杯子递到我的面前。
“不了，我想——”
“年轻人还真是着急。”硬是把水塞到我的手里后她坐回了她自己的工位上。见她已经准备好，我将水一饮而尽，随后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张相片。
“在看这个之前，我想再了解一下那孩子的过去，可以吗？”
“嗯……”
老者略微皱起眉头，良久才又舒展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长声叹息，接着她为我讲述了名为张子莹的女孩小学到初中的故事。
死亡是任何人都无法经历的，或者说死亡是无法体验的。
人吸引死亡……又被死亡所吸引，将死亡转化成了自己多多少少能想象出来的东西……能经历，能感觉到的东西……
程子莹她吸引着死亡。
程子莹，本名张子莹，在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本应是享受童年的年纪，第一次体验到了距离死亡一步之遥的滋味。张子莹的父亲因为股票失利在老家自杀了，因为没能一次死成，他一共自杀了三次最后才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庞大的债务和无助的妻女。当时年幼的张子莹亲眼目睹了父亲以一根绳吊起脖子的姿态，以为父亲在做什么游戏的她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冷静地喊来了母亲，自此哀嚎才从她的家门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