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石(28)

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
第二次，则是作为笑剧出现。
——《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卡尔的主义被传颂被记住，我们的主义也一定或多或少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我们终将成为历史，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思考，我们的全部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历史的尘埃罢了。也许其他人会嘲笑，我们的存在也会被遗忘，但是我们确确实实存在过，也思考过，哪怕是不留痕迹的，这也是历史上，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实。
时间进入了五一劳动节，正值放假期间。经过两个月的耐心相处，程子莹终于恢复了正常，如今的她不再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反而乖巧了许多。这几个月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事情没有向着我所设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真是太好了。
大约在一个月以前，程子莹才终于又开口说话，她的表情轻松，没有了上次对话时的狰狞和痛苦，为了庆祝她从创伤中走出来我还特意给她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至于程子莹性格转变的契机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风吹散乌云，不知不觉就看见了太阳，要说这第一缕阳光是什么时候开始照到地面的，真没人知道。
恢复正常的程子莹着实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她说话的语气都仿佛变了一个人，加上她本身长得好看，说话又充满了平和的气场，在保健室还时不时地被一些同年级的男生偷窥。一些胆子大的还会冒着被我骂的风险进来和程子莹交流功课或者分享一些让人开心的事情，如今在学校里能够和程子莹说上话已经成了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

虽说如此，再怎么轻松这也是高考前的一个月了。程子莹的学习上肯定不需要人担心，她能轻松考进全校的前十名，据说学校能在政策上为残疾人专门争取到有利条件，说直白一点就是能够加分，这也是我们学校在招生时宣传的一项优势。
让人在意的是程子莹的家人在这一整个学年中都没有露过面，据校长说看护的费用和学费是有好好地一次性打到账上的，不用担心白干，至于学生的情况他则一点也不担心，全部交给了我们这些真正干活的人。虽然学校的存续和我的工资都得靠这个家伙，但还是会看他不顺眼，至少私下我们几个处于学校体制里靠近边缘的老师总会吐槽这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
在后来跟程子莹的交流中她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家人，从这一点就能断定她和家里的关系肯定不好。她和男同学的接触中也能看出有一些抵触，虽然用笑容掩饰过去了，但肢体上的微动作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再结合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大概率程子莹和她的父亲之间存在着不小的矛盾，但她也是多亏了她父亲的财力才能在这个地方受到专人照看和学习。想必她面对父亲时也是充满了矛盾的吧，不知道恢复正常后的她再见到父亲会不会有一些改善，她的父亲也一定想看一看恢复正常的孩子。而变故就发生在高考前夜，天台上的那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记忆中，也成了我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