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裂像虚焦》（3万字，慎点）(23)

那天晚上，他走出门后，那发现闪烁雪花的不只是电视机，而是目光可触的整片视野。
对岸那山，那楼，那灯火通明的花花世界，那天上的星星，那月亮，都在他的面前，因为那来自宇宙大爆炸的古老噪声，原形毕露为这个无边无际的荧幕了……
“……呲啦呲啦——呲——呲啦……”
「 1992年，香港两家电视台的4个频道———翡翠台、明珠台、亚洲台、国际台，纳入了广东省和广州市电视网络。后来更增加了凤凰卫视、星空卫视等共9个频道。广东地区成为全国唯一有境外电视“受管制”落地的省。」
五、
根据老板的指引，我一路向南。
身边讲着奇怪语言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他们的话颠三倒四，似乎充满隐喻，每一句话都在指向下一句话，人们的讲话永远没有尽头，就好像一个层层套嵌的包裹，却没有礼物装在其中。
我一开始只是把这当作某种南方白话，没有听出那些差异的骚动在其中的自我复制。
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口音差别，会重读每一个出现的音节，辅音又从来不会连续出现，乍听起来似乎正是字正腔圆的官话吐音，但是音节与音节之间又保持着极强的黏着性，各种语素通过长长的嵌构结合到一起，你难以从中区别出一个词和一句话的界限。

烈日炎炎，看来我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在太阳直射南半球的时节，这里的白天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漫长。
可能是因为语言强大的形塑力，他们服装也是同样的虚张声势，是一种张牙舞爪却又毫无表达的单调，这种千篇一律甚至影响到了他们的生理表征，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你感觉眼睛在这之上难以定焦，甚至连男女都无法区别。
我有了一个大胆且恶意的怀疑。
在这种不断中介的语言里其实每一个人都不知所云，他们只是一个个喋喋不休的狂躁症患者，沉溺于最纯粹的言说快感中，所有人都是身处其中的局外人。
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把长长的脖子杵向太阳，他人全都被降至视平线以下，好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可能也跟他们缺乏面孔有关）
慢着！
就在刚刚把头扭过来的瞬间，你猜我在余光中瞥见了什么？
———广场中出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家伙！
我不敢再多看，你要知道我对这一切是很敏感的（虽然有时候会被人说是想入非非）。
就在那边！跨过我左手边的人丛！就在十点钟的方向！看见了吗？穿着黑色过膝风衣的两个人！他们在翻弄手帕的时候口袋里露出银色的闪光——我敢确认那是一个手铐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