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mfen】瞒着妈妈，把《五十度灰》借给了绘名(5)

一个人强忍着啜泣的冲动，声音是会变化的。那略带酸楚的鼻音，我听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不起”。可是，一眨眼，绘名的嘴角就重新露出了那种一切皆在把控之中的笑意。
“喏，自己躺下来，我不帮你。后背挺直……好好领教一下自己的‘罪状’。”
手臂动弹不得。双脚也无法分开。或许会有些艰难，我想。总之先蜷曲双腿，腿弯侧过来，然后躯干往右慢慢地、慢慢地倾斜。胸口俯下去。脸颊枕在浴缸内侧。防滑表面略微粗粝的质感压迫着皮肤。全身的束缚都因动作的幅度而收紧，捆在身后的手腕也已经传来了轻微充血的麻木感。长发被右肩压住了，有几缕散开的钻进了我的嘴里。乱糟糟的感觉。重新伸直双腿，再以膝盖为支点，往右一施力。先是额头撑到了地面，其次是鼻梁被压得一酸。最后，酸胀的脖颈渐渐放弃了同重力作抵抗，勉强抬起的下巴坠了下来，令两边的面颊都卧在了地面上。瓷砖的咸味在嘴唇和舌尖上拼命打转。
卡夫卡有篇叫做《在流放地》的短篇小说，讲的是一台行刑机器，可以用极锋利的钢针把犯人的判决刺写在后背上，一层层地压制下去、一层层地书写下去，直到犯人整个背部都被镂空，整具躯壳都变成了一本摊开的血沥沥的生命之书。

此时此刻，绘名的手指正蘸着沐浴露游荡在我的肩胛骨上，写着我读不懂的一桩桩罪名……她是世上最温柔的一台行刑机器，我想，而我是世上最幸运的一名死囚。我只想就此消失在她的判决里。我只想让连接着我们的那些心灵的线条永远不会解开。我只想被镶嵌在空间、时间中的某处，再也不会前进、后退、被抛向天空，再也不用畏惧坠落。我匍匐在地上，倾听着我自己的呼吸……所有的彼得拉克和聂鲁达都可以烧毁了。所有的爱玛包法利、达洛维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都可以去见鬼了。我只想留在绘名的双手可以触及的地方，留在绘名的画框可以容纳的地方，连同所有记忆、所有背叛、所有默不作声的约定……Linger awhile, so fair thou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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