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行道（试写）2.山关何越(3)

要不然怎么会来瓦片坊落脚，还住到了最僻静的墙根巷，平日深居简出，也不似寻常人家。
这些言语，婶姨们说起时，神采飞扬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但无论如何，李岁年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记忆中的林幼颜，就不应该是眼前这幅衣衫褴褛的模样。
“你阿母……”李岁年问到一半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了前日坊正同自己说过，林幼颜的母亲和自己的爷爷一样，也死了。
只是这林幼颜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呆在坊内？
依少年这些年的了解，如她这般年纪和遭遇，早该是按照“因仙人斗法波及，而鳏寡孤独幼弱者，必有所养”的官府律例，被坊正送入了城中的慈幼坊，待官府通知在世亲属寻来接走才对。
行事一向极为细致的坊正绝不会漏掉她。
难不成，是趁人不注意从慈幼坊里偷跑了回来，就这么一直躲在林家宅院里？
“你……怎么没去慈幼坊？”
少年又问了一句，目光顺着对方的视线追索。
这才发现，原来林幼颜一直盯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里那白生生的炊饼。
这让李岁年的心揪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门口，将手里的炊饼慢慢递向林幼颜。

“给你。”少年柔声道。
面对递来的食物，林幼颜先是伸了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
李岁年冲她笑了笑，再次递上炊饼。
林幼颜用她那双晶亮的眼眸怔怔看了李岁年的脸好一会儿，弱弱地将一块黑乎乎的牌子递向李岁年，眼巴巴看着炊饼。
这是想要交换？
李岁年不知为何鼻头微酸，他看了一眼那块斑驳污迹的牌子，其上干净的一角露出了精美繁复的花纹，边缘好像还刻画着某种文字，少年没心情细看，只觉得牌子大概是林氏珍藏的某种贵重之物。
“不用的，蒸饼你拿去吃吧。”李岁年轻轻摇头，言语温和。
林幼颜慢慢收起牌子，怯怯地蹲身施了一礼，然而她没等少年再说话，便猛地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炊饼，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李岁年呆了一下，连忙冲着林幼颜的背影喊道：“你别跑，天黑慢点！”
少年的本意是怕她摔跤受伤。
但谁知不喊还好，少年这一喊，让林幼颜跑得更快了，然而却没跑出几步，她就“啪叽”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少年注意到，她摔倒之时还把手里的炊饼举得高高的，大概是怕脏了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