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舅妈(6)

“二舅？”我哥站在玄关口。
我当时正坐在餐桌吃馄饨，闻言望向门口。那时年仅11岁的我体重便已突破三位数大关——没有一口宵夜是无辜的。
“你这个习惯不好。”二舅指一指大门。
“没有，我刚下来。”我哥打个哈欠。
“你们怎么睡？天凉，别感冒了。”
“挤挤就睡了，两个人睡更保暖。”我哥还在愤懑二舅只陪他干儿子玩而没和他下副本的事，“啊，我忘了，你这种黄金单身汉是感受不到两个人的温暖的。”
二舅没理他的揶揄，又说：“人家不远千里到你家做客，你就让人家跟你挤挤？”
我不明白向来淡然的二舅为什么对挤不挤这件事异常执着，后来我问他，他说我哥睡觉踢被子，他怕禹哥睡不好，想让我哥去他的书房睡。
显然我哥这种粗心的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他又开始发挥他的肢体天赋，右手搭在二舅肩膀，左手有节奏的上下小幅度晃动：“人家不远千里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在一起啊。”
他接着夸张地瞪大双眼：“睡觉，长达十个小时的分离，这种事情，我能允许它发生吗？”
二舅泼他冷水：“人家或许不想跟你睡，不好意思说。”
“二舅，”我哥自信一笑，突然得意起来，“不是我自夸，但凡是跟我罗飞睡过的，后来都成了回头客。”

我在心里鄙视我哥的迷之得意，吸着一罐可乐朝门口走去：“二舅，给你。”
二舅接过我手中的酸奶，轻轻掐了一把我脸上的肥肉。
他再次确认：“你俩真不挤？”
我哥再次肯定：“不挤啊，暖和。”
“行。”
二舅转身离开，踏上台阶，独自上楼。
只有他的影子伴在身后。
那晚就是这样结束的，像之前的很多晚一样，无声而又冷静。
而之后的很多晚，也是这样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