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作业】我的远行(11)

“没有去学画画吗？”我说，“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学厨师呢？”
他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喜欢艺术的人都有那个条件的......在人们眼中，我尽管性格有些孤僻，但一直是个懂事的小孩。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无论是家里的经济状况，父母和周围人的期待，还是我自己的能力，都不允许我把画画当成吃饭的本事。”
我理解他。在这里，一个出身普通，没有天赋的小孩，往往只有两条路可走。善于读书和考试的离乡去远方求学，不那么聪明的则留乡学一技傍身。一意孤行地想当个画家，只会被视作不合时宜的叛逆和异想天开。
“梦想是很脆弱的，”他接着说道，“当在一件事上不断吃到苦头，实在很难继续保持热爱啊。只要能多得到一点鼓励，我都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开它。可惜没有。每次拿起画笔，我都要预备好接受随之而来的嘲笑声。”

我心头微动，沉默地往嘴里塞着米饭，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无措。他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脸颊因兴奋而泛起两片潮红。“我在县城里混到了一份不错厨师工作。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了，跟师傅一样，背着越来越大的啤酒肚，在油烟升腾中过完一辈子。但我无法克制自己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每一次，每一次看见那些大瓶小瓶的调料，我都会为它们颜色的单调而遗憾不已。面对着灶台的时候，颜料和画笔在我脑海里反复闪现，煞是灼人。”
“于是我辞了职，拿着不多的工资到乡下来租了这间房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冒险，”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颜料抹到画布上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也平息下来了。我知道这很荒唐，但如果不试一试，我永远都不会死心的。”
“那以后会回去继续当厨师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