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童话(3)

“噢！你是想当书卖。”
“也不是这么讲。我房子里除了这么些能捎的，就墙壁上几张旧奖状了。”
男人一面说着，手指了指格子桌布上的锅碗瓢盆，还有几支墨量参差不齐的晨光水笔。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先前我还没注意到他红白格子上胡乱堆叠的厨具。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蹲的有些累了，反正今晚裤子也是要洗的，我便就着地面坐了下来。
“小伙子，你不嫌脏？”
“没事，蹲累了。”
“来，蹲累了你坐我这边来。”
“那我不成店小二了。”
这么说着，我还是起了身坐过去，男人挪了挪屁股笑着说：“停车场的这些挂车杆子，我哪一个都坐过了。”
老实说坐在杆子上也没好到哪去，金属的材质在冬天过分冰凉。但毕竟是人家的好意，他还把屁股捂热的一块大方的让给了我。
“你现在要看看不？”
“哪有这么直接看的，”我说，“老板你先说个价。”
男人腼腆地笑了一下，他残疾的那部分面庞也随之不自然地抽搐着，使我的心头升上对折般的疼痛感。
“你想看多少，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自己都没眼看。”

“都要。”
“哎呦！”他大喊一声，“你真的想看哪？”
我觉得我们像关系很好的老朋友，不自觉地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背。不知道我是不是被他勾起了兴趣，他的反应却更兴奋，“这都是很久以前写的了，我和你差不多大。”
“这个年纪的我也喜欢写作，为什么不想看。”
“你全要的话，你拿十块钱给我，我这些全都给你。”他话音未落就把一摞本子搬到我的大腿上放着。他的左边胳膊颤抖地十分激烈，我赶紧从口袋里伸出手小心接过。重心转移到我的手掌，这叠本子却并不沉重。
“这些本子当时光买就不止十块钱吧。”我拿起顶上的一本拍了拍剩下的。
“我免费送你都行。”他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这些锅碗瓢盆我都不要了。”
“这是全部家当了？”
“全部了，其他的也拉了收废品卖掉了。”
“那你还住什么，你这些卖完了呢？”
男人并没有回答我，也没有摆出逃避的样子低下头去。他仍然是笑咪咪的，眼神扫一扫书再扫一扫我。
“那行，七本，保不准有没写完缺页漏页的，算你三十五。”
看到他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一肚子话在嘴边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