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水仙花(22)
“但你也说过,人总要学会适应孤独的,不是么?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看到你那个样子,我也会难过地哭出来的。”
“我不知道...也许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厌恶着自己的...我也许根本没法像斑鸠那样接受自己的缺点,并连同那些缺点,一并爱着自己。我一个人的话办不到。我觉得自己很虚伪。不能给人以承诺,也无法保护别人,更没法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抗争不了这一切...我忍受不了...”
“萨尔...”
“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应该怎样继续走下去,我的脚很痛,跑不起来;我不知道河水从哪里发源,最终又流向大洋的哪里;我不知道天上的流云最终飘向何方,更不知道孤独的尽头,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我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用外壳伪装自己罢了...说真的,我不想让你走...但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
发车前三分钟。司机已经开始催促。纳希握紧手里的行李,忍着啜泣说:
“即便如此,你还是很勇敢。你比我勇敢得多。因此,之后也勇敢地前进下去吧。你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你。这是约定。你要去见证前方等待着你的一切。”
我希望信号灯可以不要闪烁,让大巴多停留一会儿。可纳希一上车,绿灯就亮了。大巴远远驶去,天空下起了雨。我没有带伞,只是孤单地站在原地,任凭头发与衣服被雨水打湿。这附近没有什么云端之下咖啡店,也没有纳希,没人会为我撑起一把伞,或为我提供一个庇护所。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别人就无法辨明,流在我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
VII 抗争的旅行者,斑鸠,苏醒,毁灭,查尔斯河
“记起我的事情了么?”
“有一点点印象,大概。”
我说了谎。我仍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不明白这孩子和我有什么联系。
“算了。”纳希用手背擦去眼泪,“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反正时间有得是。”
“你知不知道信号灯先生?”纳希问。
“不,很遗憾,我不知道。‘它’是信号灯,还是一个人?”